過程很順利,抽血的屋子安安靜靜的,醫生看他年紀不大,細皮嫩肉的惹人疼惜,扎針的時候還說話吸引他注意。
但阮宛的注意力都放在兜裡的手機上面了,手機沒有響過,可能容越還沒有從辦公室裡出來。
抽血倒是不太疼,只是用棉簽按壓的時候卻老有血滲出來,他懶得一直按著,跟醫生要了張創可貼貼著,就把手放了下來。
等待的過程並不漫長,不到二十分鍾,創可貼貼好沒多久,醫生就拿著單子過來了,他惶惶不安地對上那雙悲天憫人的眸子後,心就涼了半截。
從醫生手裡接過去的不是一張結果單,而是一張新的檢查項目單——骨髓穿刺。
醫生輕聲說:“我建議你做一下這個檢查。”
阮宛捏著單子,怔怔地抬頭:“是白血病嗎?我真的猜對了……”
“現在還不確定的,小弟弟,血液化驗出白細胞異常,之後我們都是建議再做個骨髓穿刺,不一定是白血病,也可能虛驚一場。”醫生安慰他。
阮宛揪著單子不說話,腦袋又緩緩垂了下去。
一聲歎息後,辦公室的門開了又關,醫生走出去,屋子裡變得很靜。
怔了片刻,他以為只有他一個人了,卻不想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有人走到他的面前站定,輕輕抽走了他手裡的檢查項目單。
他仰頭,看見容越青白難看的臉色,單子幾乎快被捏碎:“骨髓穿刺?哈?阮宛,我要是沒發現你的不對勁,你是不是就要瞞著我自己去做這個?”
作者有話說:
容越:我的小孩兒生病了我的小孩兒生病了!你救救他!
我: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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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天涼了,破產吧(九)
“你知道什麽是骨髓穿刺嗎?你知道這有多痛嗎?”容越向他逼近,指尖攥著的單子微微顫抖,音調不高的質問裡卻似乎蘊藏著撕心裂肺的痛意,壓抑到了極點,連臉上一直維持著的淡漠面具也一寸寸崩裂,咬著後槽牙的模樣看著竟有幾分猙獰,阮宛仰頭看他,心裡甚至比剛才更慌張無措。
他張了兩下嘴巴,才從喉嚨裡逼出一句弱聲的話來:“你怎麽會在這裡?”
容越生氣得快說不出話來,面前這個小孩兒剛剛跟他在一起不久,就用一張檢查單子直接將他的心理防線給擊潰。
他一想著如果自己遲鈍一點,在車上沒察覺出這人的不對勁,或是察覺出了之後沒特意放在心上,這個糟心小孩兒可能就真的要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冰冷地刺穿骨頭取髓,忍受著堪比錐心的疼痛了。
他仰頭吸了一口氣,像是吸進了一口鋒利的小刀子,扎得他鮮血淋漓。
竭力地平複著情緒後,容越低聲道:“你以為你從家到公司的那一路上裝得很好嗎?一看就知道心裡有事。”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阮宛怔怔地回憶,他預約的是公立大醫院,一般這種檢查並不會體貼地一對一這麽快就弄好,結果也出得如此快,還有專門的休息室,看來是容越在他離開公司之後,就直接聯系上了他預約的這家醫院。
“是,我知道你不對勁,可我沒想到你溜得這麽快,腳上是抹了油嗎?早知道我就該一步都不讓你從我身邊離開。”
容越將手裡的骨髓穿刺單子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裡,冷著臉俯視著阮宛的頭頂,心裡的怒氣逐漸轉變成細密的疼。
他在阮宛面前緩緩蹲下來,握住小孩兒放在膝蓋上的手,如玉的指尖冰涼,軟若無骨,一觸碰到他就依賴地纏上來,力氣卻不大,怯生生的。
容越一顆心都給戳穿了,放軟了聲音:“以後做什麽事都別瞞著我。”
他話音剛落,余光隨即瞥見阮宛松垮的袖口邊緣,那裡瓷白的皮膚上正緩緩流下一絲細小的血流。
他瞳孔驟縮,小心地撩開那截衣袖,抽了血的地方貼了一張創可貼,邊緣被血液沾濕,沒了黏力,已經微微翹起來了,血液沒有止住,在慢慢滲出來。
“你怎麽沒有好好按壓它。”
容越說話間,忽然想起醫生拿到血常規化驗報告後跟他說的話,心臟狠狠一抽。
白血病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血小板減少,凝血因子異常,患者一般都有或輕或重的凝血障礙。
他拿了幾根棉簽,揭開創可貼,用力地摁在出血口上面,看著雪白的棉花上邊逐漸暈染開殷紅的色澤,眼眶也慢慢瞪出了猩紅。
“容越,”阮宛忽然叫他,“我是不是真的得了白血病?就算不做骨髓檢查,那份報告也足以確認了對吧?”
“不足以!”容越半跪在他身邊,一抬眼就對上阮宛那雙純淨清透的眼睛,鼻頭驟然泛酸,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阮宛的頭髮:“也可能只是體質不好而已,等下我帶你去其他地方,在那裡檢查,不會痛的,阮阮別害怕,都交給我。”
這聲稱呼太過熟悉,阮宛本來還算保持平常心的心態一下子就有點繃不住了,他想起前兩個世界裡容越的結局,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幾小時前那個心血來潮的吻。
“要不,你別管我了。”他看著容越脫口而出,一說出口卻又很快意識到絕對不可能。
“你說什麽?”容越聞言,就像是被誰打了一拳一般難以置信,甚至於懷疑自己聽錯了,愕然地盯了阮宛一會兒,回過神來後,眼底閃過一抹凶戾,但看著小孩兒茫然無措的表情時,又什麽重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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