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他是在樓下的會議室睡著的。
溫辭述第二天早上才發現他沒回房間,本來以為他睡在了沙發上。
下樓之後,他看見莊澤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便沒有打擾他。
這家夥肯定是鬧脾氣了。
他暗自歎了一聲,悄悄給他披了件外衣。
在披上去的時候,手碰到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
搜索框的界面彈了出來,赫然是“如何減輕癌症晚期病人的痛苦”,上面還有十幾個折疊的網頁。
溫辭述登時怔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原來莊澤野一整晚都在做這個,而不是和他鬧別扭。
他的眼神變得柔軟起來,用手撫摸莊澤野的面頰。
這一摸,才發現手感滾燙。
溫辭述趕忙探查他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他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衣服,估計是淋雨沒換濕衣服,又辛苦了一整夜,才會發燒的。
溫辭述馬上叫來鍾可欣和蕭瀾,這次洛城沒什麽危險項目,他們的隨行醫生不住在博物館裡面,驅車趕來需要一個多小時。
兩人幫忙把莊澤野扶進了房間,鍾可欣打了盆冷水過來給他降溫。
蕭瀾看了眼溫度計,眉頭緊皺:“39.8度了,這孩子打小就這樣,淋了雨就容易發燒。”
溫辭述自責道:“是我的錯,阿姨,他昨天是為了找我才出去的。”
蕭瀾握住他的手:“別胡說八道,你先照顧著他,我去下面讓人做份粥,等他醒了給他吃一點。”
鍾可欣也起身:“我去通知一下導演,估計今天拍不了了。”
他們出去後,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
溫辭述把冰涼的毛巾按在他頭上,莊澤野的臉燒得通紅,呼吸間都是炙熱的氣體。
“笨蛋。”他捏了下莊澤野的臉。
他平日裡囂張跋扈,生起病來倒是乖巧得很。
和上次高反的時候一樣,眉毛嘴角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溫辭述見不得他生病,悶悶地說了句:“笨蛋才會把自己弄生病,你說你笨不笨。”
莊澤野迷迷糊糊,仿佛感覺到了他在旁邊,嘀咕了句什麽。
“在說什麽?口渴嗎?”溫辭述把耳朵貼上去。
聽見他說:“別走……溫郗……”
溫辭述的眼眶有些泛紅,明知道他說得是胡話,還是回應道:“不走,有你在這裡,我能走到哪裡去。”
他早已經不屬於大靖了,有莊澤野的地方才是歸宿。
他將頭靠在莊澤野的身上,依戀地閉上眼睛。
門外,溫長盛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裡面兩個相擁的聲音。
他聽蕭瀾說莊澤野生病了,特地過來想看看情況,沒想到看到這幅場景。
鍾可欣打完電話回來,看見他的時候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悄無聲息把他拉到旁邊,順手帶上了沒關好的房門。
“那個,姑父……”她在看見溫長盛表情的那一刻,就知道他還不清楚兩人的關系,正搜腸刮肚地想著如何解釋。
“他們,他們拿彼此當親兄弟的,所以舉止親密點也沒什麽,您別大驚小怪……”
鍾可欣說得連她自己都不信,隻得硬著頭皮瞎編。
溫長盛抬了抬手,阻止她接下來的胡言亂語。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夠了,別胡扯了。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鍾可欣趕緊說:“真、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長盛面露嘲諷,“要是他們沒什麽關系,你犯不著這麽解釋,我沒那麽好糊弄。”
“……”鍾可欣有點尷尬,承認道,“我……我也剛知道不久,我沒跟其他人說過,本來想等節目結束後再問問你知不知情的。”
這事兒她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兩人怎麽就成這樣的關系了。
還一度感到有些自責,自己這個經紀人居然沒在第一時間內發現。
溫長盛皺了皺眉:“蕭瀾知道嗎?”
鍾可欣搖頭:“我不清楚,姑父你想幹嘛?和蕭阿姨合夥棒打鴛鴦?”
她有些著急:“不要啊,你先別衝動,或許他們是認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樣……這年頭男的和男的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了,要不我幫你委婉點勸勸看?不過我估計辭述認定的事情……”
溫長盛嫌她聒噪,擺手道:“安靜一點,我只是在想,要是蕭瀾反對該怎麽辦。”
“啊?”鍾可欣呆住。
溫長盛像看二傻子似的看著她:“我不能一直陪著辭述,在他身邊,我只希望他不要因為這段感情受到傷害。蕭瀾看著沒心沒肺,實際上很有手腕,我擔心如果她反對的話,辭述會因此受到傷害。”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面色變得有幾分凝重。
鍾可欣癟了癟嘴:“嗚嗚,姑父你好好啊,你也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第一個反對呢……好感動,要是我爸媽像你這麽開明就好了。”
溫長盛看向她:“你也喜歡同性?”
“不不不,我舉個例子而已。”鍾可欣急忙否認。
她想了想:“要不,我幫你去蕭阿姨那裡探探口風?”
溫長盛點頭:“盡量不要被她察覺,如果她不知情的話,這事兒比較難處理。”
他不在乎溫辭述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隻想在人生最後的時間裡,為這個兒子做些什麽,哪怕是默默的支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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