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這手鐲能保護他平安無事。
第二日,秦逸生病的事傳遍全院,在不少人的眼目裡這是秦家又要變天的征兆。
原本以為二少奶奶生下孩子,二少爺這一屋就穩了,沒想到二少奶奶失了孩子。原本以為大少奶奶生下來會是死胎,沒想到活了。結果還沒到百天,孩子又不行了,真是風雲變幻,一天一個風向。
從晌午開始,秦翎的院子裡就沒有安生過,先是何清漣親自來看過,這倒是出乎鍾言的意外。
她完全可以派個人過來看看,哪怕給上一屋子的補品也不用親自跑這一趟,先不說秦翎是不是她養大的,有沒有母子之情,單單是秦翎是她親生之子的攔路石這一檔子事就讓兩個人身份尷尬。但當她抱起秦逸輕聲哄睡的那一刹,鍾言又覺著她很在意這個孩子。
“師兄,你覺不覺得何清漣不大對勁啊。”等人走了之後鍾言立馬問。
“她為何這麽愛這個孩子?”連陳竹白都聽出來了,“不光是方才,小逸落地那日她也是這樣,一瞧見孩子眼圈就紅了,要不是她有秦爍和秦泠,我還以為她膝下無子呢。”
“我覺得……何清漣不是善人。”鍾言的直覺萬分準確,“師兄你相信嗎,何清漣她並非不知道院裡的事,包括秦翎這一身病痛和命數更改,萬不得已的時候,我甚至覺著她會對秦翎動手。但是又很奇妙,我覺著她不會動秦逸。”
“這樣疼愛幼子……這不該啊。”陳竹白繞著一縷頭髮說,兩個人坐在床上竊竊私語,像兩個剛剛化作人形的小鬼,根本弄不清楚人世間的喜怒哀樂。
鍾言貼著他的耳朵說:“你說她不像膝下無子,萬一咱們想差了呢?她不是命中無子,而是命中多子,秦爍,秦泠,往前想……”
陳竹白驚慌地看向師弟,若真是這樣,恐怕他們都想錯了!所有的事情都想錯了!
“她還有一個兒子?”兩個人異口同聲。
說完他們同時嚇了一跳,毛發豎起,不亞於親眼瞧著水井裡頭爬出東西來。真是這樣就麻煩了,他們猜測的事情全部不做數。
原本以為這家是給秦爍的,可秦爍的名字就是一個引火燒身的箭靶,還不能留下後代,顯然是一顆廢棋。而他們不是沒懷疑過秦泠,可秦泠如今也是廢人半個,被蠱毒侵蝕過的身子將來也不一定能有香火,甚至短命。更何況若他真是何清漣和秦守業手裡的那一步險棋,為何輕易被騎射師傅害了?
而且騎射師傅和何清漣還曾經夜半私會。
他們都以為何清漣是在步步為營給秦爍和秦泠,從沒想過還有另外一種結果,便是她的心壓根就沒在這兩個兒子的身上。
她心裡,說不定一直鍾愛著另外一個孩子,在秦爍和秦泠之前。出生時必定不順,所以在看到秦逸的時候才會那樣感同身受,這會兒知道秦逸病了才會立馬過來。她的棋盤裡根本就沒有秦爍、秦泠,而是另外一個孩子。
拐了這麽大的一個彎,鍾言終於摸到了一點門路。怪不得總覺著她奇奇怪怪、冷冷清清,萬事了然心中又作壁上觀,因為她從未真正偏心於自己和秦守業的兒子。她不曾愛慕過秦守業,自然也不喜歡他讓她生的孩子。
“那會不會是她在家鄉生下的?”鍾言大膽猜測。
“你不是說她有一個青梅竹馬嗎?”陳竹白也推測,“若那個兒子才是她與心愛的男子所生,她必定用心疼愛。後來因為身份地位不得不嫁給秦守業做二房,雖然也有了孩子,可終究比不上第一個。”
鍾言仿佛一腳踏入亂局:“這樣說的話,這裡頭的事還是有潘曲星。只是咱們現在找不到這人了,更沒法找到何清漣和他的孩子。”
“慢慢來,若真是咱們推測的那樣,我不相信潘曲星和那個孩子流浪在外。”陳竹白顯然更懂人性,“她每日每夜看著秦翎、秦爍和秦泠過這樣的富足日子,肯定會想到外面的那個。一想到這三個過得這樣舒心,外面那個衣食不周,這是拿鈍刀子砍娘親的心,沒有一個娘親能不做對比……說不定,潘曲星和那個兒子早就在秦宅裡謀生了!”
鍾言覺得師兄這話有理。“我明日讓徐蓮查查。”
“秦翎如今十八,那個孩子恐怕也就比秦翎大一歲,說不定是十九、二十,明日讓人好好查查。”陳竹白剛說完就聽到了腳步聲,和鍾言一起抬頭瞧,是秦翎進來了。只見他手裡托著一個菜盤,上頭全部都是青菜、果蔬一類。
“餓了吧?”秦翎將盤子放在了鍾言面前,同時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的反應。
“我不餓啊。”鍾言剛從何清漣恐怕還有一個長子的驚魂未定中抽離,看到青菜後甚是驚訝,“給我的?”
果然,他眼睛都亮了。秦翎仿佛又看到了那隻逃跑的小兔子,將一把青菜先遞過去:“嗯,你可以嘗嘗,很新鮮,我親自洗過。”
“我……我一會兒再吃。”鍾言倒是不懂他為什麽給自己吃這個,但夫君的一番好意總不能當面駁回。而他順理成章地收下也成了秦翎心裡的肯定,再看向陳竹白時,秦翎自覺和他多出幾分心意相通。
家兄請看,我已經知曉了小言的原身,往後必定不會再喂錯了。
陳竹白不知道他這眼神從何而來,隻好也點點頭:“多謝你想著我師弟。”
放下菜碟之後,秦翎去偏室瞧瞧元墨他們,幾個小孩兒正在一起嘀嘀咕咕,其實就是說著昨晚少奶奶耳朵顯形之事。這個說少爺肯定瞧見了,那個說天黑不一定瞧見,說來說去都沒有一個定論,最後爭執不下時,少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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