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包被他這麽捂著,嚇得都快要背過去了,哪裡還有功夫在意夾克男要表達什麽。
他發了狠,準備給夾克男手掌來上一口,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前排的司機已經轉過臉來,看著乘客坐席上的諸位:“有人在叫我嗎?”
公文包的瞳孔在那個瞬間驟然收縮,喉嚨裡都因為極度恐懼發出“格格”的聲音。
因為他清楚地看到,那司機的臉竟然是平平的一個面,五官竟完全是畫上去的。
隨著他說話,代表“嘴巴”的那條線一張一合,露出黑色的裂口。
那小姑娘在看清這張紙人臉的時候嚇得難以克制地尖叫出來,下一秒又極度恐慌地捂住自己的嘴。
小白毛輕輕推了黑衣服年輕人的手臂一把,黑衣服不動聲色地站起身。
夾克男也緊繃著臉往她那邊挪了挪,反正公文包已經不掙扎了。
兩邊都警惕著司機的突然動作。
然而司機並沒理會小姑娘,好像只要不是在跟他說話,他就什麽都聽不見一樣,他站在那裡,沉默地等了一會,一雙畫出來的眼睛眼珠竟然在骨碌碌地滾動,看看這邊,看看那邊。
最後莫名其妙地盯住了小白毛。
被這麽一雙畫出來的眼睛盯著,那場景其實是相當滑稽可又相當恐怖的。
沒想到小白毛和司機對視了一眼,什麽反應都沒有,直接重新閉上了眼睛,往黑衣服胳膊上一靠。
嘴裡還念叨了一句:“啊,做噩夢。”
眾人:“……”
司機:“……”
司機又盯了小白毛半天,小白毛沒搭理他,最後,司機在失態氣勢全消和裝神弄鬼唬人之間選擇了後者。
司機歎了口氣:“沒人叫我嗎?真遺憾。”
他回身走向駕駛座。
唰、唰、唰。
腳步聲非常奇怪,好像紙拖在地面上的聲音。
他動作緩慢地開門,下車,完全沒再看大巴車一眼,一路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直到完全消失在霧氣中。
夾克男松開捂著公文包男嘴巴的手。
公文包男頓時像個口袋一樣,順著座位癱軟地滑了下去,他眼睛側面和臉頰上全是水珠,混著夾克男手上的血,花了一片,看不出來是冷汗還是眼淚。
車裡一片靜默,只能聽見外面風卷落葉的聲音,除了小白毛之外,所有人臉色都慘白得像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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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應該有人來說點什麽打破沉默。
但誰都說不出話。
新人們原本還半信半疑心存僥幸,沒準夾克男是個江湖騙子。
他們會這麽想也正常,因為這個生存遊戲世界很不當人,新人第一次進遊戲時什麽提示也沒有,不通關連玩家積分界面都看不見。
好多新人都是迷迷瞪瞪進來,一無所知地掛掉。
現在看到過紙司機,“夾克男是騙子”的希望也破滅了。
新人裡好一點的,像男大學生,慘白著臉準備積極應對,壞一點的像公文包,嚇得軟在座位上,能不能健全的下車都說不好了。
夾克男現在也不想說話,他走過的遊戲不多,對這種東西依舊沒有完全適應。
小白毛攥著黑衣服的手臂,靠著對方。
不過要是仔細看看就會發覺,他好像根本不是緊張,只是想借機跟黑衣服貼貼。
不是他不想緩和氣氛,雖然確實也沒這個打算,主要他現在還是有點疲憊。
小白毛——或者用名字來稱呼的話,宿月——早就發現,這個遊戲系統好像格外針對他。每次進入遊戲,他都要緩好一會兒才能恢復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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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啦——”
車廂裡突然響起刺耳的電流聲。
雖然說是需要打破沉默,但這種打破方法也太刺激了。
男大學生差點蹦了起來,夾克男也一激靈,後面膽子最小的公文包和小姑娘就不用說了。
宿月飛快抬眼往車廂上方,聲音來的方向望去。
車廂上部,安置著一架小小的黑色擴音喇叭,電流音就是從那裡響起。
短暫的電流音後,喇叭裡換成了人聲。
那是很標準的電台女播音員聲線,溫和、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優美。
可在樺樹林遮天蔽日,幾乎透不進光的野地裡,聲音伴著斷斷續續的電流回響在狹小的車廂,就有了一種恐怖片開場般的既視感。
“各位……呲啦……的遊客,歡迎來到棲雲村旅行,祝您在這裡度過……呲啦呲啦……的每一天。”
——
宿月進遊戲之前沒注意遊戲標題是什麽,因為是抽查所以他選的是隨機。
聽到這兒他明白了,這場遊戲裡玩家的身份是遊客,要前往某個地方“旅遊”。
廣播裡的介紹台詞還在繼續。
“棲雲村是一座歷史悠久的美麗村莊,祝您在這裡擁有一段愉快的假日。在旅行正式開始之前,我們將進行遊客名單核實,請您配合簽到,否則將會……呲啦……”
最後的聲音又被淹沒在電流音裡。
“什麽叫配合簽到?”快被嚇死的公文包終於又被這聲音叫回魂了,毫無活力地問,“該怎麽簽?”
夾克男面色沉沉地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廣播並沒給他們討論的時間,直接開始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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