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野竹忽然叫了一聲。
“啊?!”苗叔也跟著叫了一聲, 手上一抖, 一鏟子把花的根須給鏟斷了幾根,他頓時冷汗都下來, 看向野竹, “你叫什麽?!”
“我這不是看您不小心鏟到了……”野竹無辜且委屈。
“那是草!不是根!”苗叔說著, 痛心又擔心地看著被鏟斷根的花。
宋隨意看著這根,也跟著“啊”了一聲:“不會死了吧?”
“不會不會,緩一緩就好了。”苗叔說著小心地把花移進盆裡。
宋隨意見狀,皺眉轉頭看向關承酒:“你怎麽還在這裡?你為什麽還在這裡?”
關承酒抿著唇看他,沒說話。
宋隨意上手推著他走:“去去, 別在這礙事,沒看苗叔都被你嚇到了。”
苗叔手一抖, 差點把盆砸了, 連忙道:“沒有沒有,王爺能來, 是小人的福氣!”
宋隨意:“……叔,這福氣咱還是別要了,王爺這麽忙,還是讓他回去做事吧。”
苗叔聞言連忙道:“那是那是。”說著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看得出是真怕了。
“王爺走吧。”宋隨意趕著關承酒到一邊,但關承酒還是不走,背著手遠遠站著,看著,好像花園新來的石雕,繼續嚇唬苗叔。
宋隨意忍無可忍:“關承酒!你幾歲了?有話就說,站在那看能看出什麽?”
關承酒默然不語。
宋隨意:“……”
他歎了口氣,交代苗叔把剩下的花移好送去西苑,自己抱著移好的一盆走到關承酒面前,往他懷裡一塞,說:“我讓廚房弄點吃的。”
關承酒沒說話,抱著花盆跟他一起回了西苑。
宋隨意平日裡吃東西比較簡單粗暴,尤其夜宵大多時候都是下碗面,上頭再堆一堆小料,但今天廚房聽說王爺也要吃,把小料精心擺盤。肉堆成小山,山頂放著一朵小花,醃黃瓜繞著盤子連成一片漂亮的花紋,再在中間放上蝦仁跟雞蛋,連面條上都放了幾片新鮮又妖嬈的香菜。
宋隨意:“……”心梗。
他只是想在睡前吃個路邊攤,並不想吃這麽華而不實的東西。
他無語地端起盤子,撥了一半進碗裡,剩下的兩星半推到關承酒面前,說:“王爺請。”
關承酒微微頷首:“說說吧。”
宋隨意:?
“說什麽?”宋隨意吸溜了一口面條,滿目疑惑。
“你。”關承酒道。
宋隨意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關承酒是指剛剛說想了解他那句,一時無言:“你這是要跟我談心?”
關承酒:“嗯。”
宋隨意:?
“誰談心像你這麽囂張?”宋隨意氣笑了,“不想跟你談,沒心情。”
關承酒蹙眉:“為什麽?”
“因為你是塊木頭。”宋隨意塞了幾塊醃黃瓜進嘴裡,咬得哢哢響,“跟你談心我不如跟花園那棵老槐樹談,它起碼還會響。”
關承酒依舊皺著眉,但也沒說話了。
宋隨意看他這樣就來氣,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說:“吃完回去了。”
關承酒道:“今晚我留在西苑。”
“隨你。”宋隨意低著頭,呼哧呼哧吃著自己的面,吃飽了洗完澡便爬上床睡覺了。
過了一會,關承酒也帶著一身熱氣躺了下來,屋內燭火一盞盞熄滅,只剩下一豆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跳著,馮桂安點起一小塊香料放進香爐裡,然後緩緩退了出去。
屋內很快飄起一陣暖暖的木質香氣,成分聞著有點像是安眠香,但宋隨意以前沒有聞過,他愣了愣,問道:“你最近睡得不好?”
關承酒道:“你聞得出來。”
很平淡的陳述句,是對宋隨意問題的回答,也是提問。
“我都能分出福壽教的毒了,知道這點東西很奇怪嗎?”宋隨意有些無語,“你嘴上說要了解我,結果這麽簡單的東西還要問,我看你就是不想思考吧?”
這回關承酒倒是沒有沉默,他很輕地搖了搖頭,說:“查過,也想過,沒用,像這樣一聞就能聞出來的,要麽是專門學過,要麽是長時間聞過,據我所知你之前沒有特地去學過,也沒有這種長期和藥材打交道的機會。”
宋隨意心說那當然,畢竟他聞到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還記得最大的原因是因為聞了太多。
他皺著眉,猶豫著要不要跟關承酒說。
關承酒願意主動了解他,這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征兆,畢竟當初他們兩個就是這麽開始的,但有些事本身就很荒唐,說出來關承酒要不信也就罷了,要是以為自己在耍他怎麽辦?
還是當謎語人好,就要當謎語人!
宋隨意幽幽歎了口氣,說:“有些事說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你知道我可以就行。”
關承酒聞言道:“那就說些我能明白的。”
宋隨意默了。
好像大部分都不能說。
想了想,他道:“你就當我做的夢。”
“那就說說你的夢。”關承酒道。
宋隨意:“……”
他為什麽有種在被采訪的感覺?
“不是說過了,夢見自己進邪\教了。”宋隨意道,“其實福壽教除了洗腦,也會用藥,那些藥大多是杜熙配的,和寒食散有些像,只是不用來吃,而是當作香料點在屋裡,那些信徒去參拜的時候聞見了心情會很好,感到內心安寧,跟安神香有一點像,聞多還會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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