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竹道:“那您可以填土。”
“說不定我那時候又不想埋了呢。”宋隨意道,“趁我還在氣頭上,多挖點。”
“不想埋就不埋啊。”野竹崩潰道,“您別折騰自己了,這要再著涼又得躺好幾天了!”
“也不差這兩天。”宋隨意吭哧吭哧又下了幾鏟子,終於有些累了,把鏟子扔到一邊蹲下,開始休息。
野竹見狀拎起鏟子就跑,正好關承酒從東苑過來,差點撞上,好在他反應快及時刹車,最後往關承酒跟前一跪,叫了聲“王爺”。
他這衝過來跪下來的架勢看得關承酒直皺眉:“又出什麽事了?”
“沒啊。”野竹懵道,“我拿走鏟子,怕王妃追過來拿。”
關承酒:“……”
他越過野竹直接往宋隨意的方向過去,就見他大概是蹲得不舒服,已經轉移到廊下坐著了。
“宋隨意。”關承酒走過去,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他,“你又在玩什麽?”
“沒什麽啊,出氣。”宋隨意道。
關承酒蹙眉:“你覺得我會信?”
“管家就信。”宋隨意道。
關承酒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宋隨意低著頭看自己的手,沒搭腔,倒是孟見山,熱情道:“王妃要拆哪個?我幫你啊?”
“謝謝,不用了。”宋隨意拒絕道,“孟大人的才能應該發揮在更大的舞台。”
孟見山一聽嘴都咧開了,還想說話,被沈雲霆捂住嘴拖走了。
關承酒這才在宋隨意身旁坐下,朝他伸出手:“我看看。”
“嗯?”
“手。”關承酒道,“不是受傷了?”
“啊……也沒有很傷,就是不小心夾了一下。”宋隨意把手遞過去。
府裡也是有大夫的,給宋隨意好好包扎過了,關承酒便沒拆繃帶,只是借著光看了一眼,就見上頭帶著一點血跡,顯然不像宋隨意說那麽輕。
關承酒眉頭立時擰了起來:“下次再有這種事,讓別人……宋隨意!”他這邊在說話,一抬眼就看見宋隨意在發呆,不由得有些惱火,“你在走什麽神?剛剛就是這麽受傷的?”
“對啊。”宋隨意回過神,朝關承酒笑了笑,“王爺生氣做什麽。”
關承酒沉著臉沒說話。
宋隨意有些反常了。
但他這幾天都跟自己呆在一起,總不能是回府這麽一會忽然出了什麽事,那原因大概就一個。
他問道:“因為早上的事?”
“嗯?”宋隨意愣了愣。
“你上回也是這樣。”關承酒道。
“那還是不一樣的。”宋隨意收回手,揣進披風裡,看著一片夜色陷入沉默。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瞎折騰,但不折騰不行,只要一閑下來,他腦子裡就會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侵佔,偏偏他又理不出一個頭緒,只能給自己找點事乾。
雖然之前的讀檔已經過去很久,但畢竟是挺深刻的回憶,真的想去回憶也不是毫無頭緒。
於是越想,越覺得關承酒夢見的一切和他有關。
越是有關,就越是難受。
過程難受,結局也沒多好。
畢竟真的好的話,他又怎麽會在這裡。
“宋隨意。”關承酒喚了他一聲。
“嗯?”
關承酒道:“你可以跟我說。”
“說什麽?”宋隨意笑了笑,“我不是王爺的心上人。”
“我知道。”關承酒道,“但你是我的王妃。”
“是啊,我是你的王妃。”宋隨意目光遊離向一旁,聲音帶了些酸澀,“有些話,得在對的時候說才行,你現在想起來了有什麽用呢。”
關承酒:“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我好孤獨,沒人懂。”宋隨意歎了口氣,往關承酒的方向靠了靠,給他指天上那輪小得好像快消失的月亮,“我呢,就是那個月亮,王爺呢,是太陽,其他人呢,是星星,星星覺得月亮是異類,太陽也覺得月亮是異類,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月亮跟太陽也是星星。”
關承酒皺起眉:“宋隨意……”
“我知道,我瘋了。”宋隨意低著頭,小聲道。
“我以前的確不喜你,但從未那麽想過。”關承酒道。
宋隨意聞言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他不是沒跟關承酒坦白過自己的事,只是那時彼此都當一個玩笑說起來,不過他也能從關承酒的言語中窺見其態度一二。
雖然在面對心上人的事關承酒有點戀愛腦,但他其實並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他不想把這些東西說出來換他一個看神經病的眼神。
“宋隨意……”
“我只是有些累了。”宋隨意道,“王爺能借我靠會嗎?”
他說著,也不理關承酒的回答,徑自靠了過去。
以前他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想這樣靠著關承酒,要是能從他那討到一個擁抱那就更好了。
然而關承酒從來不抱他,就連跟他接近都很克制,有段時間他不太懂,但後來漸漸明白了,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原因——他是他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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