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王爺決定讓他跟著新王妃的時候他還很興奮。
不知道抱著什麽目的接近王爺的太傅的孫子!
一聽就知道很多可以挖的!
王爺果然很看重他,第一次單獨出任務就給了他一個這麽艱巨的!
結果才跟了兩天,他開始對自己在王爺心裡的地位產生懷疑了。
這個王妃怎麽一直在睡覺?為什麽不去監視王爺?為什麽不跟外頭聯系?就算沒有飛鴿傳書起碼也讓人遞個話吧!不然他要怎麽跟王爺報告?難道說王爺走後王妃一覺睡到傍晚,吃吃完飯又睡著了嗎?這幾句話說完他不就不能待在王爺房裡了嗎?別人都能在王爺房間裡待起碼一刻鍾的!
野竹心裡苦,他現在換任務還來得及嗎?
但他再苦也苦不到宋隨意身上,宋隨意這一晚睡得很好,連夢裡都飄滿食物的香氣。
*
第二天是回門的日子,府裡——主要是管家和幫忙清點跟搬運的人早早就忙起來了,就連關承酒也早早下了朝回來,第一件事便是看禮單。
管家是太皇太后送來的人,在這方面很有經驗,關承酒看完就點頭:“記得讓王妃看看。”
“……王妃還沒醒。”管家遲疑道,“剛才野竹來,說是本來起了,吃完早飯又躺下了。”
關承酒:“……”
“讓人拿兩個鑼過去,不醒就一直敲。”關承酒下了命令,管家立刻張羅著人去做了。
沒一會,兩個侍衛拿著鑼出現在延芳院,鑼錘重重一敲。
“鏘”一聲在整個院子裡回蕩,緊接著又是一聲接著一聲,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兩人不像在敲鑼,像在催命,一個敲得比一個快,但效果極好,鑼聲音連成一片,生生敲出一支隊伍的氣勢來。
而宋隨意只是睡著了,並沒有昏迷,他在這一片魔音中坐起來,滿臉寫著想死。
外頭的侍衛敲了一會,依舊沒看見人出來,便派人飛快回去報告,把關承酒請過來了。
關承酒進門的時候,宋隨意還保持著那張想死的臉,兩隻手死死抱住床板,任野竹在旁邊怎麽勸都不放手,畫面之幼稚,像極了關承酒之前看母后哄他那個三歲的侄子吃飯。
“在做什麽?”關承酒冷著聲音打斷了這出鬧劇。
野竹苦著臉,把王爺交代的事辦砸了,他不敢說話。
宋隨意倒是開口了:“這不是很明顯嗎?”
關承酒蹙眉看他。
宋隨意抱著床板的手又緊了些,無聲跟他僵持。
片刻後,關承酒先開了口:“為什麽不回去?”
“家裡人多,規矩也多,很煩。”宋隨意苦著臉,素來悠閑的人語氣裡難得多出了點煩躁,“爺爺管不住我爹,就來管我,回去肯定要先讓我去祠堂給我娘磕頭,磕完再讓我跪著聽他說一個時辰規矩,要是我反駁還要打我手心。等爺爺說完,我爹就來了,讓我多巴著你點順便讓我探探口風看去江南的差事要給誰,要發現我什麽都說不來肯定要罵我。罵完後娘跟幾個姨娘還要帶那些弟妹來嘲諷我,就連路過的狗都要朝我叫喚幾句,換你你回去嗎?”
關承酒沉默了。
宋隨意見他不說話,立刻掙扎著爬回床上躺下,道:“你就跟爺爺說我身體不舒服,去不了,禮派人送過去就行了。”
“之前不是說不想讓太傅擔心?”關承酒語氣緩了些許,“走吧,到了宋家,你想做什麽、不想做什麽,都可以。”
宋隨意猶豫了一下:“你給我撐腰?”
關承酒微微頷首。
宋隨意確定道:“真的做什麽都可以?”
關承酒點頭:“都可以。”
宋隨意立刻笑成了一朵花:“那你讓人弄個擔架來抬我吧!我不想走!”
關承酒:?
宋隨意看他整個人僵住,頓時警惕起來:“你為什麽不說話?你不會是反悔了吧?你可是堂堂攝政王,怎麽可以騙我!皇家的顏面還要不要了?!我對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能辜負我的……”
“閉嘴!”關承酒忍無可忍,厲聲打斷他,“野竹!讓人拿擔架過來!”
片刻後,宋隨意如願地躺上擔架,被抬出了延芳院。
暖融融的太陽照在身上,烘得宋隨意心裡也暖洋洋的。
他要把這擔架焊在身上,以後出門都不用自己走了!
關承酒可真是個好人!
第4章
關承酒人好不好不知道,但脾氣肯定不是那麽好。
從上了馬車,他幾乎都是冷著一張臉不說話,看上去好像隨時會忽然暴起給宋隨意殺個人助興。
宋隨意也被他這樣子唬住了,有點納悶。
關承酒既然答應讓他躺著出來,那就說明這事在他看來沒那麽所謂,頂天就是讓他有點不爽而已,那應該不至於不爽這麽久,他可不是個會給自己找氣受的人。
那為什麽要對他甩臉色?
宋隨意躺在關承酒對面,直到到了宋府門口也沒想清楚,乾脆不想了,起身跟著關承酒下了車。
回門是姑爺拜見長輩的日子,但關承酒是王爺,所以宋家人得反過來拜見他,兩人一進門,以宋太傅為首的一群人便都跪下行禮,直到關承酒說了平身才起來。
宋元修年近古稀,是宣宗年間的狀元,歷經三朝,起起落落,直到先帝時才坐上這個位子,再過幾年就可以告老還鄉,沒想到安享晚年的日子沒等到,先帝忽然就沒了,他一躍成了四朝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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