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就偷偷摸摸沿著長廊跑開,邊跑還嘀咕:“哥哥去幫我叫個人,怎麽把自己叫丟了。”
戚拙蘊呼出一口熱氣。
他在心中冷冷的想,也許他真的該尋一位太子妃。
尋常男子到他這個年紀,便是不妻妾成群,也有了自己的妻子,乃至於兒女。
若是他有自己的太子妃,不至於會產生這樣的錯覺與念頭。
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產生綺念。
說出去,誰不覺得禽獸不如?
……最要緊的是,禾禾不知道。
世人如何,戚拙蘊從不在乎,可有朝一日,讓沈禾曉得他夢見些什麽,那雙眼眸裡裝著的興許不再是信賴與純然,而是懼怕與厭惡。
戚拙蘊用力按著眉心,指尖將眉宇間的皮肉按得發紅。
疼痛讓他回過神來。
他淡淡道:“忠洪,去安排人,查查送上來的那幾名太子妃人選。”
忠洪對此感到詫異:“是。”
先前不是隻說查那位王小姐,怎麽現如今各個要查?
戚拙蘊放下手的時候,神情變得平常。
等選出位合適的太子妃,便沒了這種憂慮。
只不過偶然的夢境罷了。
他這樣想。
想到這裡,戚拙蘊對自己方才,乃至於早間冷落沈禾的行為,感到煩躁。
為了個不知所謂的夢境,何必如此。
禾禾什麽都不知道,若是因此讓他覺得生疏與不悅,才是得不償失。
*
沈禾一路跑出去,按照規矩先去見過賓客,作為今日的主人,要應付一大堆人。
來跟他問好的大半是他不認識的,有一些覺得眼熟,但人實在是太多了,他記不住。
老夫人與老國公同樣出來,陪著沈禾。
沈禾瞧著管家,還有自家爺爺奶奶好像各個都認識,心中大為震撼,心想果然社交也是門天賦技能。
讓他把這麽多張臉跟身份名字都對上,他還不如回去被宋少傅押著再背兩篇策論。
當然,就兩篇,不能再多了。
一到這種人多的場合,沈禾就從撒歡的小狗變成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拘謹小朋友。
老夫人提醒他對面是誰誰,他就乖巧問好。
跟有根繩子將他的手腳捆住似的。
靦腆禮貌。
客人們不管沈禾放得開還是放不開,閉眼就是一頓誇,馬屁拍得要多響有多響。
能不響嗎?
國公府早早定下的繼承人,未來的小公爺。
又與太子殿下交情極深。
眼下,他們後頭,太子殿下正用他那雙漆黑的眸子望著這一頭。
每個瞧見的人恨不得將自己的嗓音提得更高,讓太子殿下聽聽自己誇的多用力。
沈禾:“……”臉笑麻了,耳朵也有點疼,他們為什麽要這麽高的嗓門。
聲音小點他也聽得見,他聽力沒有受損。
再這麽下去倒是真要受損了。
沈禾表情慢慢垮下去。
跟被曬蔫兒了似的。
雖然收到很多禮物很開心,但是這麽多人真頭痛。
他在心裡長籲短歎,歎了還沒兩句,身邊圍著的人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扭頭朝著他背後行禮:“太子殿下。”
沈禾扭頭,發現男主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廊下到自己背後了。
他高興喊他:“哥哥。”
戚拙蘊對其他人隨意頷首,唇角勾著點沒溫度的笑容,轉向沈禾的時候,眸子肉眼可見的軟化。
低聲說:“哥哥還未用膳,進去陪哥哥一會如何?”
其他人立刻說:“小公子快去陪殿下罷,不必再陪著我等。”
他們心說,也就是沈家這位小公子與太子關系甚篤,否則換了其他人宴賓客時,哪裡會放下太子,去管他們這些人。
就是不知,太子殿下登位後,是否還會與沈小公子親厚如斯。
沈禾不知道,沈禾只知道自己可算是能夠擺脫這些人了。
他急巴巴跟著戚拙蘊,生怕慢了半步,又要被抓回去見客。
戚拙蘊放下自己心頭那點別扭,再去瞧沈禾,便恢復了從前的相處。
沈禾根本沒注意到這個早上與中午,跟以前有什麽不同。
他熱得額角跟脖子都是汗,往屋裡跑,找人:“我想喝冰鎮的酸梅湯,廚房有嗎?”
小丫鬟應聲:“奴婢這就去為公子殿下端來。”
戚拙蘊自袖口取出帕子,為沈禾擦掉汗珠。
沈禾去找扇子,找到後打開,給自己扇風,扇了兩下後調轉方向:“哥哥你熱嗎?”
他呼呼給戚拙蘊扇了兩下,又轉過來給自己扇。
這麽換來換去,換了兩次就開始不耐煩。
他乾脆拖著椅子,將中間隔著的小桌幾推開,兩張椅子合並著靠在一起。
然後坐回去,身體傾斜,靠向戚拙蘊那頭,舉著扇子對著他們兩個扇。
沈禾高興說:“這樣我們都能扇到,我可真聰明。”
忠洪笑眯眯道:“小公子,還是叫奴才來吧?”
沈禾搖頭:“我自己扇就行,忠洪你問問管家還有冰盆嗎?”
忠哎了聲,去找府中的管家。
今日賓客多,府中的人都格外忙碌。
沒多少人能管上沈禾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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