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已經走出去幾步,聽見這話驀地停下,扭頭回來瞧鄭姨娘。
鄭姨娘不知為何,被看的有些害怕。
分明這個孩子是她生的,在她跟前也從不言語反駁,但她對上沈硯那雙深黑的眸子,打心底裡覺得發怵。
沈硯望著鄭姨娘,輕聲說:“我也想啊。”
鄭姨娘愣住,她立時忘記什麽發怵、害怕,尖聲道:“我便知道!你怪我不是正房夫人!嫌棄我出身地位,若是能從沈禾親娘肚子裡爬出來,你早就做了國公府的繼承人,哪裡還需如今日般為了討好老國公與老夫人入軍營,哪裡還要哄著沈禾那個事事不成的毛孩子!”
沈硯不再說話,他大步轉身離開,院子裡被叫出來的人道:“您請回院子中去吧,大公子吩咐了,奴才們不好違命。”
鄭姨娘一路尖聲怒罵,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自己院子中,那副怨懟的模樣,像是恨不得回到沈硯剛出生的時候,將他活生生掐死。
一行小廝與護院守在門口,以免鄭姨娘偷偷跑出來,去前院衝撞了人。
聽見她在裡頭的怒罵聲,面面相覷。
心中暗自嘀咕,真不知道鄭姨娘在不滿什麽。
有大公子在,鄭姨娘這些年難道不是錦衣玉食,一堆人伺候著,過得好生自在嗎?
大公子還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簡直大孝子不為過了。
……
沈禾到了午間,跟出籠的鳥一樣,從學堂裡飛出去。
一路上馬車,到國公府瞧見門口一輛又一輛的馬車,被門房牽走安置,驚訝道:“今年怎麽這麽多的人?”
忠言嘿嘿一笑:“小公子,去年人也不少呀。”
沈禾心說也是,從馬車上跳下去,帶著人繞過了前院,抄小路去找自家爺爺奶奶。
管家一個錯目,便瞧見了他,喜出望外,小步跑著上前問:“小公子來了?”
沈禾語調上揚,聽起來心情好的要命:“是呢是呢,太子哥哥來了嗎?”
管家說:“太子殿下忙碌,眼下還未到呢,不過柳家幾位公子小姐到了,哦,還有小郡王,鄭家公子,對了,大公子半個時辰前也從京郊營地中回來,眼下正在前院宴席上陪著賓客們呢。”
沈禾立刻笑嘻嘻的:“好!我先去見祖父祖母,馬上過來尋他們!”
說完便一溜煙,隻留了個背影。
管家聽見小公子一點兒不關心國公在不在,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心說這府中真是有沒有國公都沒差了。
眼下太子殿下形勢大好,再過上幾年,國公府便是小公子做主了。
這麽一想,管家也懶得操心沈國公到底回不回。
他愛回不回。
沈禾尋到了老國公與老夫人,一通祖父祖母的撒嬌完,老夫人與老國公樂不可支,忙著給他懷裡塞生辰禮。
老國公早年征戰,後來駐守邊關,得先皇賞賜無數,一大堆寶貝。
這麽些年半數到沈禾的小荷包裡了。
沈禾笑嘻嘻的捧著,親昵的抱了抱自家爺爺奶奶。
逗的老夫人輕輕打他肩頭:“哎喲,多大的孩子了,還這樣沒大沒小的。”
沈禾嘿嘿直笑:“多大了也是祖父祖母的孫子,是不是?”
他說:“祖父祖母的私庫半數掏給我了,我以後要是沒出息,養不起祖父祖母可怎麽好。”
老國公哈哈笑著揉他腦袋:“輪得到你養,你祖父我家產豐裕,再養個小禾都綽綽有余。”
沈禾圍著兩個老人家說了好一會兒話,然後扭頭出去說:“我去找朋友啦!”
老國公揮手,趕人:“去吧去吧。”
沈禾一路小跑,衝到前院,還沒找到柳崢他們,先聽見太子殿下駕到的呼聲。
前院呼啦啦的行禮,戚拙蘊冷淡低醇的嗓音格外的顯耳。
今日的太子殿下,仍舊一身黑衣,金線繡文。
他周身氣勢威壓很重,抬著眸子掃過一圈,抬腳朝著裡間走。
沈禾正想往外溜著,去跟男主碰面呢。
不知道怎麽回事,戚拙蘊明明看見他了,隔著長廊,從那頭遠遠掃過他一眼。
沈禾甚至跟他對上了視線,一臉歡欣的衝他揮手。
戚拙蘊的黑眸在他身上短暫停留片刻,隨著管家朝裡走。
沈禾:“?”
幹嘛呀,明明看見他了,怎麽不理他?
沈禾想追上去,瞧瞧男主有什麽重要的事,連他回他頭號小弟一個招呼的功夫都沒有。
要是理由不好,他可就要發脾氣了啊。
適當發發脾氣,讓男主知道他這個小弟的重要性跟存在感。
沈禾正一心嘀嘀咕咕,走了兩步,戚拙蘊修長的背影過長廊轉角,消失在回廊裡。
他背後出來個人,拍拍他肩頭:“小禾。”
沈禾扭過頭去,高興的喊:“哥哥!”
沈硯順著他剛剛的方向看:“太子殿下來了,大約是去見祖父祖母。”
沈禾心說也是,暫時將男主放下了,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沈硯,嘿嘿壞笑:“哥哥你的生辰禮呢?”
讓他瞧瞧是什麽好東西。
沈硯被他這副小模樣逗的露出笑容:“早就備好了,給你。”
他從袖子中摸出一個長條的紅木盒子。
盒子被打磨的很光滑,上面還染著一種好聞的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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