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頭一片辣意,心口的語氣卻似乎隨著這股辣意,勉強散開些許。
當然,僅僅是,“些許”。
戚拙蘊問:“禾禾想讓她做你的嫂嫂?”
他都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怒。
他在心中說,實是抱歉,這嫂嫂你怕是不能有了。
沈禾敏銳發現不對勁。
他悻悻從戚拙蘊身邊挪開,訕笑:“我就是一說。”
看來不喜歡這位王小姐。
果然這種事急不得。
沈禾吃了癟,後半程安靜無比。
中途,二皇子與五皇子回到宴席,沈禾隔著中間來回晃蕩的舞姬,跟五皇子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兩個人忙得不亦樂乎。
皇帝今夜興致格外好,精神氣飽滿得讓人詫異,滿臉紅光。
皇帝高興,余下的人自然得陪著,讓皇帝盡興。
待宴席結束時,已經很晚。
四面的聲音噪雜,一群人朝宮外散去。
沈禾在人群中遠遠的,同戚厭病幾人揮手告別,口中無聲做嘴型:“明日見!”
幾人露出笑容,回沈禾:“明日見。”
他揮了沒幾下,被人摟住腰,半拖半抱帶著往前。
腰間的手臂堅實有力,好似再用力些,能夠徑直將沈禾整個人單手抱起來。
沈禾被放上馬車,青年緊隨其後,掀開車簾進來,而後腳步虛浮的往前栽倒半步,整個人完完全全靠在了沈禾身上。
呼出了灼熱的酒氣。
第77章 長大了
青年高大的身體, 沉沉壓在沈禾身上。
兩手環住了他的腰,整個人都埋在了他的懷中,呼出的酒氣灼熱滾燙, 燙得沈禾忍不住縮著脖子,想要躲開。
沈禾托著戚拙蘊兩條胳膊,身子後仰, 努力低頭想去看看戚拙蘊現在什麽情況。
怎麽醉成這樣?
也沒注意他喝了多少酒啊。
沈禾擔憂的喊了句:“哥哥?”
靠在他頸窩的太子悶悶發出聲:“嗯……”
語調拖長, 嗓音沉沉, 帶著些醉意濃沉的沙啞, 聽得沈禾耳尖發癢。
沈禾無可奈何, 瞧著忠洪上馬車,急忙道:“哥哥喝醉了。”
忠洪上前不是, 不應沈禾也不是,好在昏暗的馬車中, 看不清他面上那零星異色。
他幫著沈禾,將太子殿下扶起身,坐在沈禾身側, 整個人都倚靠在他身上。
而後便悄悄離得稍遠一些。
少年無知無覺。
他還很擔憂, 用憂心忡忡的口吻問:“哥哥你難受嗎?想不想吐?要是想吐告訴我, 別直接吐我身上啊。”
沈禾說完,思忖三秒,忍了:“要是來不及說, 吐我身上……也行。”
他現在對戚拙蘊的忍耐值可真高!
有他這樣的頭號小弟,真是感天動地!
倚靠在他身上的青年, 只是低低應答, 好似渾身的骨頭,都被那幾杯酒抽走, 唯有身邊的少年能夠做支撐。
如此一路回到東宮,沈禾一下車便回身,張著胳膊對忠洪說:“你扶他下來,我接著,不會摔的,忠洪你放心便是。”
忠洪心說他自然放心。
太子殿下騙的就是小公子這個傻的。
忠洪扶著太子下馬車,見人靠在了沈禾身上,扶著人的手早便卸力,隻虛虛托著。
將人送回主殿,沈禾給累得額角沁出一層汗。
不等他離開,床榻上的人攥緊了他的胳膊。
戚拙蘊叫住他:“禾禾。”
咬字清晰,清醒的不像是喝醉的人。
沈禾被這麽一聲叫住,像是受了驚嚇,心跳突兀的亂了幾拍。
他瞪大眼睛,轉過頭去看床榻上的人,眸子被燈火映的很亮。
青年此刻衣衫半散,一路攙扶,他的披風取下來後,內裡衣襟松散。平日裡哪怕炎炎夏日,都整齊的緊緊壓在喉結下的領口,現在闊著,露出喉結下方與鎖骨之間的皮肉。
他眉心鎖著,往日裡溫柔的面目淡去,顯得有些壓迫感深重。
沈禾看多了戚拙蘊對他溫和包容的樣子,忽然看見這種模樣,一時愣怔。
他當然是知道的,身為太子,未來的皇帝,戚拙蘊必然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
他覺得很正常,理所應當,這個能吃人的時代,他如果心慈手軟,說不定以後沒命的就是他自己。
但知道,與看見,與親身體會,是全然不同的概念。
他並不怕,只是覺得,戚拙蘊其實與他熟悉的樣子不太一樣。
戚拙蘊又喚他一聲:“禾禾。”
這次的嗓音更加溫柔,先前那份壓迫消失的無影無蹤,唯剩下親昵與惆悵。
青年倚靠在床頭,用他那雙漆黑的眸子盯著沈禾,似乎是是在打量。
酒意不上臉,單看臉色,沈禾是一點兒看不出來戚拙蘊醉得神志不清,連自己身為監護人的架子都端不住了。
他拉著沈禾的手,眼睫緩慢的顫動,視線一錯不錯的盯著沈禾,那種神情像是在說,他不能錯開視線,不能讓沈禾跑掉。
沈禾被自己這種解讀逗笑了。
他咧著嘴角,嘿嘿笑兩聲,立刻不急著走了。
甚至還起了點壞心思。
監護人這麽失態的時候多少見啊!
小時候還有他臉紅局促的時候,越長大越沉穩,只有自己被逗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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