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和母親生活在苗疆,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同母親到映泉門去見見弟弟。
不同於自己是個武學奇才,莊燁的武學天賦倒是顯得平平無奇,不過無人在意這些,畢竟在父輩的蔭蔽下,莊燁總能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
就這樣,黎煙和莊燁逐漸長大,姐弟倆雖然不常見面,但也許是龍鳳胎的特殊聯結,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只是誰也不會想到父親會突然離世,等黎煙再從苗疆出來的時候,便已經物是人非了。
以她的心性,自然是想要給映泉門報仇的,黎煙知道她那蠢弟弟的性格,雖然好勝了些,但也不至於走上什麽歪路子。
在調查的過程中,她意外遇到了江不譽,只不過是順手搭救了對方,沒想到這人居然會對自己一見鍾情。黎煙當時雖然對江不譽並無興趣,但想到這人在江湖上的地位,便勉強同對方同行了。
卻不曾想到,她娘當初中的招,自己也中了,偏偏也稀裡糊塗懷裡孩子。
黎煙覺得不太合理,但望著一臉忐忑說自己一定會負責的江不譽,倒也沒反駁什麽。
她不喜歡養孩子,大不了生下來就扔給江不譽好了。要她養這個孩子,也起碼得等到自己幫弟弟報了仇以後。
可大抵是人算不如天算,黎煙回來聽聞朝廷中藏有一樣寶物,可讓走火入魔的人內力不再暴走,甚至恢復如初。
為了救莊燁,黎煙便鋌而走險,將這至寶偷竊出來,這自然會找來朝廷人的追殺。
當時江不譽被黎煙刻意支開,而黎煙都已經有了身孕,武功再強也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最後雖然僥幸逃開,但還在腹中的江如霽還是受了傷,為保住胎兒,黎煙也只能用自己的內力護住腹部,卻不曾想到這個胎兒竟將她的內力全部吸走了。
黎煙生產完才發現自己內力都沒了,氣得險些想把這個剛生下來的崽子砸死。
“哇……”
可嬰兒的哭聲,到底讓她心軟了半截,她想,便宜的是自己兒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只是興許是早產的緣故,她又發現這孩子天生筋脈比旁人纖細怕是承受不了自己的內力,於是黎煙只能用蠱毒幫對方壓製下來,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你們倆也別因為解蠱的事情跑去苗疆了,那裡的瘋子多,動不動就喜歡把蟲子弄出來嚇人。”
聽黎煙的語氣,她顯然也不太喜歡那個地方。
“我知道了……”衛元寄輕聲道。
原來事實竟是如此嗎?也難怪江不譽都不知道自己兒子身體的事情,想來是在月嶺山莊之時,到底有黎煙遮掩,如今離了山莊,失去了黎煙的控制,有些東西便會顯露出來。
“至於蠱毒,也不用特意去解開,等過了兩輪光陰,你身上蠱毒和內力就會被徹底吸收。”
兩輪?古代一輪就是十二年,也就是說自己在二十四歲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痊愈了?
“……你小時候我逼著你學武,也是為了給你打下基礎,畢竟二十四歲之後再學武,怎麽看都晚了。”
哪知這小子小時候就是玻璃做的,脆弱得很,稍稍磕磕碰碰,便不願意再學武了,白費她一番苦心。
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也就罷了,偏偏是江不譽的種,即便是不參與武林中事,身上的擔子可不會比自己的倒霉弟弟少。
以前的黎煙可是愁壞了。
衛元寄忽然明白黎煙和江如霽的關系為何緊張了。
黎煙之前的武功甚至不遜於江不譽,結果生了個兒子就武功盡失,任何一個驕傲的人都不能忍受這些——在那時候黎煙還不喜歡江不譽的情況下,衛元寄竟覺得她沒丟了江如霽就已經很有母愛了。
江如霽偏偏又是個不爭氣的,他不願習武,不願學習,甘願在家當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
黎煙預計到這小子和自己弟弟相似的命運,心中焦急,難免嚴厲一些。
“那……母親你的內力還有方法恢復嗎?”衛元寄低下頭,有些遲疑道。
他並不想黎煙的武功盡失,只要有辦法可以恢復,衛元寄就一定會幫對方恢復內力。
黎煙搖頭:“沒辦法,即便是重新習武也無用,最多只能強身健體,卻不能凝聚內力。”
這二十年,她也試過不少法子,只是都是徒勞。
衛元寄皺眉,聽黎煙這麽說,他依舊有些不太自在——如果能把這身內力還給黎煙就好了。
閻非看出衛元寄的悶悶不樂,並未說什麽,只是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對方的手。
手心的溫熱似乎是傳來了一種慰藉的力量,讓衛元寄稍稍輕松一些,但心口依舊有一種被堵著的難受感。
“小寄,”閻非一直等到這場家庭聚餐結束,長輩們都離開後,才緩緩道,“我會和你一起找辦法的。”
不是幫他,而是同他一起,閻非顯然也把這件事情當做自己的事了。
“你以前說,在我們相遇的世界,我為了親情不想做任務……”閻非眼底忽而閃過一絲光彩,“其實我不是很理解,甚至我有一瞬間覺得你是不是在唬我,畢竟我不是這種人。”
“但剛才我忽然覺得,也不是沒那種可能。”
閻非低低地笑了一聲,語氣卻是有些低落:“小寄,我好想要那個世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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