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跳給自己的感覺卻不容作假,辭意微微頓了頓,對方樣貌雖生的好,但他並不是頭一次見美人,每天對著鏡子瞧自己都習慣了,也不至於因為看見對方的臉而怔住。
天色昏暗,陸矜淮沒注意到辭意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臉上,只是見辭意沒伸手接,伸出的手動了動,“不是你的麽?”
辭意被這句話拉回了意識,“……是我落下的,多謝。”
說完,辭意抬手從男人的手中取出了玉扣,指尖和手心不小心碰了一下,像是被叮了一下傳來麻意,讓辭意倏地收回了手。
陸矜淮倒是沒在意這一點,“你收好了,別再弄丟了。”
不是每次都能被他正好撿到的。
“多謝。”辭意捏緊了手上的玉扣,問道,“你從哪裡來?”
陸矜淮頓了頓,心想這是什麽問題,思考須臾,便指了下他剛才過來的方向,“東邊。”
辭意也停了停,重新換了種問法,“……你是京城人士麽?”
“是吧。”
陸矜淮也不確定,原主是北親王府世子,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世代居於京城。
辭意又問道:“我之前見過你麽?”
陸矜淮垂眸望著辭意,油紙燈帶來的光亮並不十分明亮,但他依然能看清那雙熟悉的桃花眼眸,瀲灩多情,明明只是輕輕一眼看過來,卻像是帶著蠱惑。
辭意之前見沒見過原主,陸矜淮不清楚也沒興趣知道。他隻想知道辭意為什麽會問出這個問題。
——但現在卻不是時機。
陸矜淮只是彎唇笑了笑,“可能吧,或許是在夢裡。”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話,卻被辭意聽進了心裡,他抬起眸仔細地看著對方的臉,想起剛才第一眼時的感覺,確實有一種隔著層霧紗的熟悉感。
辭意下意識想脫口問出,你也在夢裡見過我嗎?但話到嘴邊時,卻忽然停住,感覺到自己的唐突,便沒開口。
陸矜淮來找阿意的目的只是為了送玉扣,再混個臉熟,多余的事情現在也沒法做。
“玉扣收好。”陸矜淮懶懶道,“再見。”
辭意沒說話,看著對方轉身離開,不知道嘴太快還是心太快,幾乎沒過腦地脫口而出,“……我給你帶路。”
陸矜淮停了下腳步,“嗯?”
“襄江閣地形複雜,夜晚看不清路,你也沒帶油燈。”辭意的聲線聽起來依舊淡漠,如同剛才的衝動只是錯覺,“你為我找到了玉扣,我給你帶路,當作謝禮。”
“好啊。”不是什麽壞事,陸矜淮自然不會推辭。
辭意手裡提著油紙燈,步履輕盈,從陸矜淮身旁擦肩而過時,留下一股淡淡的花香氣,走到他的前方,“跟我來。”
陸矜淮微微挑了挑眉,他 其實知道路,再不濟真忘了路也還有良影,他跟在辭意身後,或許是因為白衣,也或許是因為束在身側的長發,沒由來地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種破碎感。
“送到這就行了。”陸矜淮心想讓辭意送遠了,他自己回去也沒人送,道,“我知道路。”
辭意聞聲身形一頓,背對著陸矜淮沒有開口,像是想到什麽,他攥著玉扣的力度微微一松,啪嗒一聲,玉扣掉到地上,滾落到旁邊的小溪流中,不見蹤影。
“什麽掉地上了?”天色黑,陸矜淮沒看清楚,只是聽到聲音後覺得有些熟悉,“……你的玉扣又掉了?”
辭意低低地嗯了一聲,“抱歉,能幫我再找一下麽?”
陸矜淮在心中歎了口氣,似是無奈,“好。”
——他總不能拒絕辭意。
油紙燈只有一盞,陸矜淮從辭意的手中接了過去,俯身往地上照了照。
這邊是一片草地,玉扣又不大,陸矜淮低著頭找了半天什麽都沒看見。
辭意輕步走過來,也俯下身子,“找不到嗎?”
陸矜淮下意識托住辭意即將落到地上的長發,動作快於心想,只是單純地不想看見乾淨的東西染上灰塵,等意識到不合適之後,陸矜淮已經來不及收回手了,隻得狀似無事地把他的頭髮撩到身後。
“你站著吧,我來找。”陸矜淮緩緩收回了手,“……你的頭髮垂到地上了。”
“你這樣不太方便,我給你打著燈吧。”辭意道。
陸矜淮一手拎著燈,行動確實不太利索,還要提防油紙燈不能歪,不然火一歪可能就把燈燒著了。
他把燈遞給辭意。
……
陸矜淮沉默片刻,“往地上照,別往我臉上照。”
——玉扣又不會在他臉上。
辭意略微有些忙碌地調換了油紙燈的位置,燈雖然照在地上,可辭意的目光卻依舊移不開,他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對方,可第一眼時的心像是被悄悄撥弄一下的感覺卻不似作假。
於是油紙燈照著照著,又照到了陸矜淮的臉上來了。
陸矜淮翻找著灌木叢的動作停住,無可奈何地朝辭意看了過去,“別照我了,晃眼睛。”
辭意攥緊油紙燈,低聲說了句“抱歉。”
草地裡仔細找過,甚至連旁邊的樹叢中也翻過了,卻絲毫沒有玉扣的蹤跡。
陸矜淮直起身子,心中疑惑,明明方才聽著玉扣掉落的聲音,怎麽一眨眼就沒了。
這一片地上全都找過了,剩下的就只有旁邊的一條小溪流。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