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野不跟她抬杠,還順著她的意思往下說:“是啊,我窮得飯都吃不起了,哪裡能吃到這麽貴的螃蟹。”
“我還當你不知道呢,那時候離家出走不是很橫嗎?”楚思玲的目光裡帶著幾分輕蔑,“現在跟我們低頭認錯還不晚。”
雲野將蟹腿抽出來,無害一笑反問:“我沒錯為什麽要認?”
“你——”楚思玲被他的話氣到,“我們把你撿回家撫養到你成年,供你吃穿,你卻無視這樣的恩情,說反目就反目,這不是錯是什麽?”
“你們撿我回來難道只是看我可憐?”雲野語氣輕飄飄的,“或許最開始是這樣的,當後來你們發現親生兒子是個榆木腦袋,怎麽都點不醒,除了吃喝玩樂樣樣都不行的時候,你們的想法就開始轉變了,想拿我當雲敬的跳板,讓我在前面為他鋪好路,再讓他坐享其成,等我身子廢了沒用的時候,就把我一腳踹開對不對?”
楚思玲心裡很慌。
她不知道自己心底的這些算計是怎麽被雲野看出來的,他用那麽平靜的語氣分析,聽得人直冒冷汗。
但就算被他說中了,嘴上也不能夠承認,“你這都是聽誰胡說八道的?我看是有人在你耳邊煽風點火,蓄意挑撥我們的關系,讓我知道一定饒不了他。”
楚思玲開始往外推責任了。
雲野不動聲色繼續緊逼,“可惜你沒算到我能看穿這一切,你以為我性子軟好拿捏,不管你發出什麽命令都能按部就班地完成,所以你根本不是抱了個孩子回家,只是想要自己擁有一個傀儡。”
話說完,楚思玲的身子震了震。
怎麽會每一句都被雲野給說中呢?他看似在那邊不動聲色,卻好像盡在掌握。
“雲野,我們把毫無血緣關系的你撫養長大,你難道不該回報我們?”
見楚思玲沉默,雲慶輝開了口。
雲野抓住了他的話柄,立即反問:“那你想讓我怎麽回報你們?對你們言聽計從嗎?”
雲慶輝:“當然,你做孩子的不就該聽父母的話?”
“也包括利用我幫你們兒子鋪路?這樣說起來,你們是帶著目的撫養我的,我日後還要報恩,還什麽恩情?”
雲慶輝被他給繞進去了,一下子卡主。
楚思玲瞪了他一眼,索性開口:“你不想認我們這個爹媽也行,只要把我們倆這些年投在你身上的金錢、心血還有精力全都折算給我們,那從此就一拍兩散,我們就當沒抱養過你。”
經過剛剛的幾番話,楚思玲對雲野的心機深沉有了全新的認識,不敢再把他領回家了。
誰知道會不會是養虎為患。
終於提錢的事兒了。
雲野沒想到楚思玲這麽迫不及待開了口,他唇角佯裝苦澀地一扯,“之前聽你們說要帶我回家,還當你們對我有感情,不舍得當我走,結果說到最後還是想要錢,這些年的相處就沒能讓你們對我產生一點愛嗎?”
“你又不是我們親生的孩子,憑什麽愛你?給你吃就不錯了。”
楚思玲這麽說,雲慶輝也點頭附和,“沒錯,就是。”
“可我現在沒錢啊!我連大學的學費都不一定能交得上,你們還這樣逼我。”
“現在拿不出錢可以打欠條,等你以後工作了慢慢還給我們,總之別想抵帳。”楚思玲橫著雲野,不屑嗤了聲,“起碼幾千萬呢,估計你上輩子都還不起。”
雲野垂眸,靜默片刻,“欠條我不會打,錢也不會給,當初是你們自願把我抱回家養的,你們理應負責任。”
“什麽意思?難道我們那麽多年就白白付出了?”
沒理會她這句話,雲野徑自起身,“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沒被你們抱回去養。關於脫離親子關系這件事情,我會盡快提起上訴,以後不希望再和你們有任何關系。”
一步一步推進,楚思玲終於被逼急了,失去所有的理智,對雲野破口大罵,什麽難聽說什麽,還要衝過去打雲野。
她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朝他扇過去,雲野故意沒躲,直到她指尖碰到他臉的那一刻,才偏了頭。
臉沒被打到,只是劃了個淺淺的口子。
但從攝像機的角度看來,這一巴掌應當是很結實。
“雲野,別以為你考上尚大就高枕無憂了!這個學我不可能讓你上安穩的,給我等著瞧!”
聲嘶力竭放下狠話,楚思玲看向雲慶輝,“我們走。”
包廂的門被重重關上,雲野原地緩了會兒,才去取了卡在插座裡的微型攝像機。
剛才楚思玲所說的每一句,所做的每個動作,都被完整記錄下來。現如今的法律是允許和養父母脫離親子關系的,但需要強有力的證明,剛剛錄下來這些精彩的內容,應該夠用了。
就算之前楚思玲再當著人前演慈母,潑他髒水,視頻一放,她也無話可說。
揉揉臉,雲野離開包廂,看到服務員,問他:“剛剛在這裡面的那位男士和女士買單了嗎?”
“沒有。”服務員搖搖頭,雲野又問:“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了?”
“那邊。”服務員沒指大廳的方向。
雲野了然,走往他們去的那邊。
這家五星級酒店設有多處露台,供客人欣賞風景。
楚思玲的氣性那麽大,她在憤怒的情況下,一定是先想著泄憤,不會第一時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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