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被子上的手因為極度壓抑而崩起青筋。
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歲月的河流,穿過千岩萬壑,隻為停留在他的身上。
那雙深邃的眼眸,點燃起愛火,強烈觸動著他的靈魂,喚醒他內心深處的渴望。
他的右胳膊動不了,而雲野是在他的左邊。
緩緩抬起來,秦冽想要摸摸他的頭,卻又怕驚醒了他,落在半空中,遲遲沒有動作。
誰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在那平靜的外表之下,藏著怎樣的驚濤駭浪。
雲野……
男孩的名字在舌尖無聲滾動,他想哭又想笑。
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啊……
秦冽眼底的情愫濃烈得像是要噴湧而出。
恨不能將他拉起來牢牢抱在懷中。
終於,他的指尖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觸感很軟,是活生生的他。
眼角泛起紅,秦冽的身心通電似的發麻,視線模糊地如同蒙上一層霧氣,想不出滿意的遮羞方式。
看他趴在那兒睡覺,他不禁想起了他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那笑容成為他一條淌過他心間的湍急河流,無法渡過。
說來,那應該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初遇,只是那一次他在他腦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已。
……
春雨過後的晌午,空氣中彌漫著清香。
漫山遍野籠罩在輕紗樣的雨霧裡,清新水潤,如畫一般。
隱隱響過幾陣春雷,下起了入春以來的最急的一場雨,秦冽下車之時,雨恰好停了。
有幾滴樹梢上滴落的水珠落在他的肩上,暈染開一小片的痕跡。
他站在黑色的邁巴赫旁,神色冰冷無比,如同沒有感情的雕像。
助理小心翼翼繞到他這邊,提醒他路面潮濕,注意腳下。
秦冽置若罔聞,左腿加拐杖,步伐飛快。
單看他上半身的話是完美的,可一旦目光向下,看見那空蕩蕩的褲管,沒有人不會惋惜。
饒是助理跟在他身邊多年,也依舊會為此感到遺憾。
秦冽生性要強,即便上台階也不用別人攙扶。
他拄著拐杖進入大廳之時,無意中瞥見旁邊的茶室裡趴著一個人。
白襯衫包裹住單薄的身軀,一看就是特別羸弱的氣質。
在他的視線望過去時,那人直起了腰,像貓似的懶洋洋打個哈欠,隨之向後倒去。
他松開兩顆襯衫扣子,把袖子也挽上去,露出的線條流暢又結實,那隨意靠著椅背的身體松弛又筆挺,雙目微倦,眉心有絲疲憊,整個給人一種很清爽的感覺,如剛剛進門之前聞到的被雨衝刷過綠葉的氣息。
秦冽多看了幾眼,旁邊的助理便詢問是不是認識的人,要不要下去打個招呼。
他沒應,拄著拐杖徑直踏入電梯。
同合作夥伴談完合同已是一個小時後,公司已經步上正軌,其中的許多事都不需要秦冽親自出馬,他如今不想應對外界的紛擾,多數時候都喜歡待在半山別墅裡,獨自坐在陽台上,或品茶或看書。
合作夥伴離開後,秦冽推開門去了露台。
他很詫異,自己居然又一次看見了那個男人。
執著一把透明的雨傘,他半蹲在一棵槐樹旁,將小盤子放在小貓的面前,正喂它吃東西。
從側顏看上去,唇角帶笑,自然而然流露出溫柔的氣質。
很明顯,他的身體狀況不是太好,隔幾秒鍾就會咳嗽,臉色虛弱得仿佛使點勁兒站起來就能倒下。
在那巨大的傘面下,如同一方小天地,將他和貓困在其中,與這朦朧的雨霧隔絕。
這張臉明明看起來很眼熟,腦海中卻對不上號,想不起來他叫什麽。
秦冽站在那裡看了他許久,竟一點也都不覺得無聊。
如果不是助理進來,打破了氛圍,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要看多久。
收回視線後,秦冽徑直下樓,老爺子這幾日不停地給他打電話,他打算過去看看。
走出去的那一刹那,秦冽看見他在一輛白色的車旁,從車裡拿了份文件夾出來。
而他的車就停在他的車旁。
與打電話的他擦身而過,雲野急匆匆在講電話,沒有注意到車那邊的人。
秦冽聽見他的聲音很特別,介於沙啞與清亮之間,如同砂石碾過他的心間。
他說:“我們當然是誠心誠意要和祥瑞合作的,之前的問題的確是我們公司失誤………”
秦冽只聽到這一段,回眸看向他的背影時,那快速而又急促的腳步在路面上踏出了水花。
他目光幽深,收回視線的那一刹,看見旁邊那輛白色的車把手上貼了一段英文。
——The first wealth is health.
健康是人生第一財富。
可能由於自己的身體狀況,在看到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狠狠觸動到了。
人生可怕之處在哪兒?
你想要好好享受生活,卻已經失去了資格。
第101章
秦冽去到老宅,依舊是沒什麽新鮮事兒,老爺子最近致力於逼婚,經常托人給他送來一疊青年才俊的照片,來自全國各地,讓他從中挑選看著順眼的,來安排相親。
托老爺子思想比較開明,他並不在意性別問題,反正秦冽已經這個歲數了,能趕緊成家立室就是福報了,其他的他也不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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