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芷聞言怔忪莫寧地望向她,眼底滿是恐懼,眼睫一眨淚水就撲簌簌的往下掉,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意,陳雲也是如此。
她不免又回憶嚴芷是宿舍裡膽子最小的那個,哪怕宿舍裡有獨衛,嚴芷晚上起夜也都要打開小台燈,每每出去打水也要喊上楚麗、或者她和魏秋雨一起去……如果不是這場莫名其妙的遊戲,她們本該是最普通不過的大學生,也是互愛互助的室友們……
陳雲見嚴芷愣著不說話,以為她聽進了自己勸,便替她擦擦眼淚正要將人扶直坐好,等待小廝將那盤《鴻運當頭》端上桌後仔細看看她們到底有沒有到非請謝印雪幫忙不可的地步。
結果嚴芷卻一把抓住了陳雲為她擦淚的手腕,像是握住了救命浮木一般道:“陳、陳雲,你幫我選錯了菜名,要不然你給我湊幾天時間吧……不用多,一周就行了!”
聞言,陳雲怔住了。
“……我幫你選錯了菜名?”陳雲覺得嚴芷的話莫名諷刺,她望著眼前這個女生,也感覺自己原本熟悉的嚴芷,現在陌生的可怕,“我幫你選的菜名不是這個。”
嚴芷嘴唇囁嚅著,卻說不出話,隻用目光殷切渴求地望著陳雲。
陳雲眨了眨眼睛,雙眶倏地也紅了,她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好,我給你湊時間,一周太少了,我直接幫你湊齊半個月。”
“我出去以後就會暫時休學回家,以後我們各進各的遊戲副本,再不相乾。”
尾音消失在空中的同時,那盤《鴻運當頭》也被小廝們放到桌面上,只剩下紅蓋布還未掀開。
陳雲也不去看那盤菜,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像是不願再為嚴芷多費心思,直接看向謝印雪道:“謝先生,我想和你做交易……”
“別和擺渡者npc做交易!”
但陳雲話還未說完,就被夏朵一打斷了。
眾人都有些愕然地望向她,包括謝印雪——他都不知道夏朵一在這攪和什麽,明明要承受半個月病痛的人又不是她。
夏朵一自進入秦府別院初日起,她給人的印象就是:漂亮但毒舌、脾氣怪,雖然也是老遊戲參與者,卻不如衛刀紀濤他們一開始所表現出來的那樣親近,除了戴月以外沒什麽人愛和她說話,高巧是純粹熱情心善,看她腿斷了可憐會去幫幫忙,陳雲她們宿舍的女生們則沒一個人和她有過交流。
而陳雲嚴芷兩人在這邊爭吵,她們的另一位室友魏秋雨都還未發表任何話語,夏朵一卻在她前開了口,並且在眾人都看向她時,她抿緊唇角,眉頭緊皺,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望著陳雲的眼睛再次強調:“別和擺渡者npc做交易。”
這句話被夏朵一重複了兩遍。
見狀,謝印雪面容上笑意微斂,總覺得夏朵一要壞他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夏朵一就神情嚴肅,鄭重道:“因為你要付出的代價,遠不止此。”
“知道他們為什麽那麽大方的把擺渡者npc的相關消息都告訴你們嗎?”夏朵一抬手指著衛刀和紀濤,反問眾人,“明明只要找出了擺渡者npc,就等於獲得了直接通關的鑰匙,不論碰上什麽困難只需向擺渡者求助就能輕松通關不是嗎?那為什麽丘禹行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不向謝印雪求助?”
“夏朵一,你有病嗎?”衛刀和紀濤見夏朵一就要說出他們真正的目的,讓他們再無依靠新人和擺渡者npc做交易換取來的線索通關的可能,便坐不住了,起身想要製止她,“你瘋了?!你也是老參與者啊!”
要不是因為非副本要求,遊戲禁止遊戲參與者直接互相攻擊,衛刀和紀濤恐怕早就掏槍讓夏朵一徹底閉嘴了,所以夏朵一根本不怕他們,她甚至可篤定,在她把真相完全說出之前,所有新人都會保護她。
她看也不看紀濤和衛刀,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冷笑道:“可我又不像你們,隻懂得用暴力和欺騙,而不會動腦子。”
“在希臘神話中,冥河擺渡人卡戎收了錢後會帶你渡過冥河,可冥河的盡頭是什麽地方?”夏朵一沒了雙腿不能再站立,可她脊背卻挺得筆直,一字一句振聾發聵,“是地府!”
“一旦和擺渡人達成交易換取通關線索,‘鎖長生’便會徹底盯上你,它會不斷加大你下一次副本的難度,直到你淒慘死去。”
“所有和擺渡者做過交易的人,沒有一個能在本副本結束後,再活過兩個副本。”
“陳雲,如果你和謝印雪做了交易——”夏朵一目光深深,望著陳雲道,“你絕對活不過下一個副本,因為關於這個遊戲,你知道的東西還太少了。”
陳雲愣在原地,不止是她,所有新人聽完夏朵一的話心中皆滿是震悚,也終於明白了衛刀和紀濤的“好心”——這幾個人哪裡是好意,他們是想利用新人做踏腳石,為他們鋪路啊。
只不過陳雲也沒那麽傻,新人們在衛刀那裡已經栽過一次跟頭了,因此對現在夏朵一拋出的橄欖枝也是慎之又慎:“……那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我覺得我需要一些隊友,而你們很合適。”夏朵一用左手握住高巧,又將右手伸向陳雲,做出邀請狀,“男人並不能保護我們,我們需要自己保護自己。”
“我也是老遊戲參與者,他們知道的我都知道,而我,可以把我所有經驗都與你們分享,我們就能一起活著——離開這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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