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朔和高巧覺得蕭斯宇的話很有道理,點點頭乖乖坐好終於安心了。
謝印雪:“……”
謝印雪把變形的梨花鐲放進袖帶,又取下左腕那隻完好無損的梨花鐲,擱在托盤上,唇角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這隻沒變形,總該可以了吧?”
“這隻可以。”
阿九捏起那隻梨花鐲,對著燭光端詳片刻後頷首表示可以,並打開紅蓋布從托盤下取出那盤《心痛的感覺》放到謝印雪面前——眾人也立馬起身圍聚挨近,想瞧瞧這盤花了謝印雪一隻鍍銀金鐲子換來的菜到底是什麽絕世的美味珍饈。
結果這盤菜——或者說是這盆菜,清澈得可以倒映出謝印雪的面容。
因為這就是一盆清水。
它是用一個白瓷盆裝的,直徑約莫一尺,裡面除了清汪汪的水以外,什麽都沒有。
“這是……一盆水嗎?”雖然事實就擺在眾人眼前,可呂朔還是難以相信。
衛刀甚至沒忍住直接用杓子舀了一口,喝下後也震驚道:“沒味道。”
“好像真的是水。”
“就是有點涼,但沒味道啊。”
“……”
眾人你一杓我一杓紛紛嘗過,滿臉懷疑面面相覷,卻無法給出別的答案。就連柳不花用調羹喝了後,同樣也是告訴謝印雪:“……乾爹,這的確就是水。”
十二人中,如今就剩謝印雪還沒喝過這盆《心痛的感覺》了,並且他也沒有要品嘗的意思。
這時阿九上前一步,拿起謝印雪面前的調羹,親手舀起盆中的一杓水,喂到謝印雪嘴邊:“謝先生,這是我為您做的佳肴,用您挑選的‘雪’為食材精心製作,您嘗嘗味道可還滿意?
雪融化了可不就是水嗎?
這一碗水再怎麽喝,也都是沒味道,而且人喝水也不需要加任何佐料,這盤菜,完全挑不出任何錯處。
謝印雪抬眸,一雙柳葉眼凝望著阿九那雙蒼色的豎瞳,像是要把這雙眸子刺刻在記憶深處般鐫心銘骨。他伸出舌尖舔了一口男人喂到唇邊的清水,寒聲道:“我很滿意。”
阿九卻像是看不到他的冷漠一樣,俯身朝謝印雪靠的更近了。隨後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撫上了謝印雪的嘴唇——這雙唇總是顏色淺淡,像是萬般朱色都被病氣掩蓋住了一般,可病重時咳出的殷血洇在唇上,卻又像塗了層胭脂般豔。
阿九的指腹在青年的柔軟的唇瓣來回按壓撫摩,待指尖都染上這些血跡後他才挪開右手,將血在自己的面罩上抿開,勾勒出一個用謝印雪的血畫繪成的笑容。
他說:“能讓謝先生滿意,就是我最高興的事。”
大家都太敢看謝印雪現在是個什麽表情。
死一樣的寂靜中,話最多的呂朔最先耐不住,幽幽道:“這就是心痛的感覺嗎?”
阿九倏地掀眸睨向他,眼底是刺骨的森寒,暴戾高聲道:“我最討厭雪。”
“而這盤菜是用雪做的,你們覺得我不心痛嗎?”
面對阿九的質問,呂朔噤若寒蟬。
可男人對呂朔並不感興趣,他很快又轉過頭居高臨下地望著謝印雪,聲音雖輕了不少,卻不顯柔和,隻讓人覺得他是在挑釁:“最主要的是,謝先生現在也肯定很心痛。”
“所以這盤用雪製成的菜,於您,於我,都是無可挑剔的絕世佳肴。”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血跡未乾的雙指輕輕抬起謝印雪的面龐,在那如雪光潔的肌膚上摩挲,並朝青年低頭俯身,像是在行禮般,又如同被什麽東西蠱惑,不由自主地往它所在的方向追去。
“你的手藝這般好——”
謝印雪不怒反笑,聞言也抬起了手,力道看似輕柔地捏住阿九的面罩,將他的頭顱拉低,扯至與自己面龐幾乎相抵時才停住,微微昂首睨著那雙豎瞳,用宛如情人間呢喃的溫柔嗓音說:“那就希望阿九你以後還有機會,為我洗手作羹湯。”
待謝印雪放開五指,那塊被廚師們戴在臉上如寒鐵澆築堅不可摧的面罩,表面皆是被五指蹂躪後的侵略痕跡,就如同那隻被遺留在袖帶裡的梨花鐲般扭曲變形,以至於面罩上面那個阿九用血跡畫出的笑容,也不再是笑。
“我也希望如此。”
不過阿九已經不再需要這個笑容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了,他在謝印雪耳畔低低笑著,挺直身體端起放有謝印雪梨花鐲的托盤離開。
謝印雪也轉身坐好,用紙巾擦拭著毫無汙跡的指尖,那雙手白皙纖長,像是寒霜凝成的玉枝般脆弱,仿佛輕輕一掰就能折斷——只是斷的不是他的指骨,而是旁人的脖頸。
在場眾人噤口卷舌,緘默不言。
謝印雪微垂的羽睫在眼睛下方打出一道陰影,斂去他眸子所有情緒,眾人只能聽到他輕言細語說道:“管家,上下一道菜吧。”
作者有話說:
謝佬(吐血.jpg):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npc: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謝佬:?
第24章
今晚的饕餮宴只剩下最後三道菜還沒上了。
而最後三道菜,是陳雲她們宿舍點的。
今晚已經出現了一道葷菜,所以大夥都覺得接下來的三道菜要麽像昨晚那樣只有一道葷菜,要麽就像夏朵一和楚麗出事的那天,還會有一道葷菜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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