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春聽到他這麽說,立馬指著明生的眼窩深陷,形容枯槁的臉當做最有力證據提醒謝印雪別忘了此方法不可取:“通宵等於殺雞取卵,飲鴆止渴,沒有用的。”
“我知道,不過我就是要焚林而獵,竭澤而漁。”謝印雪頷首,“今晚我們所有人通宵鑿石,能鑿多少是多少,到了第七天早上,等不管還缺幾塊石塊,我們都直接走石梯離開這裡。”
辛月春愣住:“啊?石梯都搭不完怎麽離開?斷缺口那麽大。”
謝印雪不以為意:“可以跳過去。”
“不行。”詹蒙擰眉說,“這個辦法我之前也想過,但後來我發現這行不通。”
詹蒙原先想的是他們鑿石鑿到第七天結束,那就算鑿不滿588塊,總體也不會缺太多,缺少的幾道台階他們或許能夠跳過去。可很快詹蒙就回想起來,他們這些參與者自己是搭不了石梯的,只有人身獸首人們能搭。
而他們在第七天鑿出的石塊在第八天早上,即副本結束時才會被人身獸首人們搭建成石梯。
問題是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會人身獸首人們做成木乃伊了啊——他們壓根沒有跳過去的機會。
謝印雪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將時間提前到明天,即第七天早上,人身獸首人們把他們在第六天鑿出的石塊和剩余的備用石塊,全部搭建為石梯的一部分以後。
但詹蒙聽著覺得這更行不通。
石梯懸斷處距離地面有二十多米之高,他們剛到副本時就大致計算過,十二個參與者們每個人鑿七塊石頭,一天下來能鑿出84塊石塊搭完三米左右的高度,這就意味著他們每缺少84塊石塊,石梯上層的台階和下層的台階高差就會拉開三米。
何況他們如今缺的是194塊,不是84塊。
哪怕就是隻缺84塊,這三米的高度,也不是他們能跨越的啊——誰能跳高跳三米?
呂朔說:“我記得跳高世界記錄好像是2.45米,那還是平地助跑跳,我們這是上升的樓梯上爬樓助跑,能跳過世界紀錄下一屆奧運會冠軍就是你。撐杆跳世界紀錄最高倒是有六米多,可我們也沒杆。”
姚小果環顧了一圈大家的面容,怕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我們這有世界冠軍嗎?”
謝印雪道:“卞宇宸。”
姚小果震驚:“真的假的?”
卞宇宸立馬否認:“假的,我不是。”
“沒說你是。”謝印雪瞥他一眼,“我是想問你最高能跳多高。”
卞宇宸抿唇:“無借力點的話極限三米。”
謝印雪歎著氣緩緩搖了搖頭,他明明什麽也沒說,眾人卻感覺他們好像聽見了一聲“廢物”。
卞宇宸想為自己辯解兩句:“我們這一門又不像你們,我們注重……”
“停,不用解釋了,我不想聽。”謝印雪抬手止住他,繼續問,“若有借力點呢?”
卞宇宸微昂下巴:“至少五米。”
“五米……”
謝印雪眉心微蹙,似在忖思,須臾又抬眸,目光定在卞宇宸臉上道:“罷了,對你不能強求太多,五米也夠用。”
他說:“我來當你的借力點。”
卞宇宸一怔,不解道:“你怎麽當我的借力點?”
“你沒念過書嗎?”青年的語氣聽上去不大有多少耐心,“《斑羚飛渡》這片課文沒讀過?”
卞宇宸當然念過書,但沒去學校念過,他們修行講究避世,也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樣考出個學歷謀生,故一般都是在家裡跟著先生和師父學習,所看之書和公立學校學校也不一樣,沒讀過《斑羚飛渡》這篇課文也情有可原。
他才不信謝印雪也去學校念過書!
可謝印雪眼下又分明說出了公立學校教材裡的課文,好像他去認真上過學一般。
卞宇宸剛想胡扯個“我在國外念的書”當理由把這茬遮掩過去,陳雲、呂朔和蕭斯宇這些正經去學校接受過教育的大學生就說:“《斑羚飛渡》裡老羚羊是拿自己的生命做橋送年輕羚羊過懸崖的,如果謝先生你給卞宇宸做借力點,那你會從斷口掉下去摔死的啊。”
《斑羚飛渡》這片課文,講的是一群羚羊在逃離獵人追捕的途中,跑到了一座懸崖邊上走投無路,然後年邁的羚羊決定犧牲自己,和年輕羚羊同時起跳,讓年輕羚羊踩在自己背上借力,在空中再度起跳,最終成功把年輕羚羊送到了懸崖對面,用自己的生命換取種群生存機會的故事。①
偏感性的人讀了這篇文章,可能會感動於羚羊們的團結;偏理性的人閱讀之後,可能會思考和計算這種方式在物理學上是否究竟可行。
然而不管怎樣,這篇課文都能給絕大多數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謝印雪也講了他的結局不會像故事裡的老羚羊那樣:“我不會死的。”
“這裡有繩子。”
謝印雪伸手指著拉繩抓鉤裝置說:“我們把繩子全拆下來,捆在我和卞宇宸的身上,你們在後面拉住我們,這樣哪怕卞宇宸第一次沒跳成功,他和我一塊落下來,我們也不會出事,等你們把我們拉上來,還能再嘗試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成功。”
“待他跳過去後,再叫他用繩子把你們之中體重最輕的人拉過去。接著過去的兩人再繼續拉第三人,如此重複下去,我們不用把石梯搭完也能把所有人都送離這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