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清河聞言眼睛都沒眨一下,隻皺著眉痛心疾首道:“我是他們的選修課老師啊,無緣無故的,我為什麽要殺了我的學生?況且在遊戲裡殺參與者,是會被死亡的參與者反殺的。如果真是我殺了徐琛,那我早就死了,剛剛在台上徐琛也可以直接打死我。”
這些話不無道理。
再說當初徐琛會和晁清河住一屋都是徐琛自己提議的,和晁清河無關。
路陵卻仍對晁清河半信半疑,因為一路過來,晁清河都太沉默了。
其他新人,譬如廖鑫陽、應伊水、許璐他們,連一開始最膽小的李露茗三個女生,到了後面或多或少都會發表一些自己的見解和看法,或是主動向老參與者求助維生。
唯獨晁清河寡言少語。
他很聽話,大家說什麽他就照做什麽,從不忤逆,也從不向其他老參與者詢問關於遊戲更多消息或是尋求幫助,如果每個副本中碰到的新人都能像他這樣聽話,路陵也不會不帶新人。
可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懶得帶新人。
縱然是他最初進入遊戲時都是驚慌過一段時間,總是想方設法從老參與者嘴裡套消息;李露茗、虞沁雯還有段穎第一次見到水鬼高婉時被嚇到尖叫想要亂跑,他聽著會覺得聒噪心煩,卻不會覺得那有什麽問題,因為這些才是大部分新人們的正常反應。
而晁清河呢?
他都是三十幾歲的人了,比一般小青年冷靜些正常,可絕不該如此聽話,完全沒有一點自己的主見——更何況他看上去就不是這種人。
晁清河冷靜沉著到就好像……他也是個老參與者一樣。
所以他不會對遊戲的其他規則好奇,因為他早就全部知曉了;徐琛不直接殺了他也證明不了徐琛的死和他沒關系,畢竟遊戲中所謂的“不能殺參與者”,只是不能直接殺。
晁清河只要能利用副本裡的鬼怪之手間接殺人,就不會受到規則反噬。
路陵起初對新人們那麽冷漠,是因為他在第三個副本時碰到個裝新人的老參與者,他好心帶了她許久,結果臨近通關時卻差點被她坑死,知曉了她的老參與者身份,所以這個副本他才決心不管新人們的死活。
後來發現這個副本合作性太強,而且新人們實在過於傻白憨,他才不得也開始引導新人。
如果晁清河真是個老參與者,那麽他偽裝成新人,絕對沒安什麽好心。
路陵越想越覺得,或許他該找個時間和謝印雪他們談談這件事,剛做好這個打算,路陵就聽到徐琛說:“我就在這,怎麽不問我呢?”
後台眾人聞言就朝徐琛望去——
徐琛下了舞台後就坐去了梳妝鏡前,盯著鏡子中死狀淒慘的自己發呆,不和任何人說話,大家也不會想不通去找他聊天,便都沒理他,現下卻是他與眾人主動搭話了。
並且眾人看過去才發現,開口說話的不是鏡子外的徐琛,而是鏡子裡徐琛的屍體。
“我是怎麽死的?”
屍體徐琛待眾人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後便勾起僵硬的唇角,露出個滲人至極的笑容:“晚上睡覺的時候,千萬別看床底。”
眾人怔住:床底有什麽嗎?
可屍體徐琛似乎並沒有說出答案的答案,他在留下這句話後神情又開始扭曲,張大嘴巴無聲的尖叫著,鏡外的徐琛依舊端坐在鏡子前一動不動,由於他是背對著大家的,所以沒有人看得到這一刻的他臉上到底是何種表情。
“戲唱完了。”
此時將戲曲尾聲唱罷謝幕的謝印雪幾人也走下了階梯回到後台,步九照剛把這句話說完,慶豐村長就掀開後台的簾子走了進來,面容猙獰道:“唱完了?”
“你們最後一折戲唱的叫什麽?”慶豐村長抬手指著鏡前的徐琛道,“他沒一個打戲做對,所以她們都沒哭,這麽感人的故事她們都沒哭,這樣的戲沒用……沒用!”
“他做錯打戲關我屁事?”步九照冷笑一聲,漠然道,“你去打死他啊。”
慶豐村長被步九照懟得噎住,徐琛已經死了,他根本拿徐琛沒有辦法。
“他不行,你們得換個人來重新唱他的戲。”無能狂怒的慶豐村長轉身去揪閔元丹的衣領,下令道,“一定要唱得感人肺腑,讓她們哭!”
“要換人啊……”閔元丹摸著自己的下巴思忖幾秒後,攤手歎氣,“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呀,請鬼吃糧後要把鬼送走,得請他吃真正的‘糧’才行。”
在說“糧”這個字時,閔元丹的視線在眾參與者掃過,好像他們就是那個“糧”似的。
李露茗見狀瞳孔卻猛地顫了下,因為她終於明白為什麽民間流傳玩“請鬼吃糧”後一定會死人了——因為最後要把鬼送走,得請它吃真正的“糧”,而真正的糧……是活人。
假若他們要把徐琛送走,那就得死一個人,如此一來缺少的人數就是兩位,他們又得請兩個鬼來代替缺少的人,可誰又能保證新請的鬼就一定聽話呢?
閔元丹也繼續說:“況且如果把徐琛送走,明天要換的就不止是一個人了。慶豐村長,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保證新來的‘人’唱的能比徐琛好啊。”
“那是你們的事!”但慶豐村長根本不聽閔元丹的話,隻撂下威脅,“要是不能讓她們哭,我們就一塊死!”
從慶豐村長話裡眾人不難推測出事情的前因後果——豐年寨請他們來為薛、楊兩家的婚事唱戲助興只是個幌子,因為他們真正的觀眾,是台下的冥婚新娘鬼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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