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些天一直在想帶走沈舟然的到底是什麽人,誰能讓他心甘情願出院走人。想來想去想到個季淮,剛剛在跟對方對峙,恨不得一拳揍在季淮笑得可惡的臉上。
結果一轉頭,讓他找了整整一周的人,沒事人一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還全程無視了他。
“看來,你還是沒學到規矩。”
沈駱洲開口,聲音從胸腔裡輕震而出,慢條斯理把每個字咬得極清晰緩慢,拖長的尾調卻帶著鋒銳寒意。只是站在那裡,就能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他說:“把手拿開。”
沈駱洲的目光落在梁思硯攥著沈舟然的手上,勾起唇角別有深意,眼神寒浸浸的,氣勢逼人。
梁思硯下意識松了手。
他這才收回迫人的視線,修長手指在沈舟然肩膀上拍了拍,像撣去灰塵。
梁思硯看懂了他的動作:“喂,沒必要這樣吧!”
沈駱洲沒說話。
作為一個還沒上完學的富二代,還沒有對他大呼小叫的資格。
沈舟然的心思全程都不在這裡,拉了下沈駱洲:“走吧。”
“等會,沈舟然,你先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梁思硯不讓他們走。
沈舟然平靜看著他,開口:“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你——”梁思硯脫口的話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也會拉黑沈舟然,原因就是覺得對方太煩。
沈舟然當然也問過他為什麽,自己當時的回答是——
你跟我什麽關系?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我想拉黑就拉黑。
旁邊一聲低笑。
季淮彎著嘴角,說:“別瞪我,我只是在想梁少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才會讓好脾氣的然然把你拉黑呢。”
他這聲“然然”一出口,沈駱洲周邊的溫度瞬間下降。
梁思硯壓低聲,攥拳:“季淮,你特麽閉嘴。”
季淮笑了笑,退到一邊與己無關的看戲。
他的內心並不是毫無波瀾,看著梁思硯從一開始恨不得離沈舟然千尺遠,兩人天涯海角最好死都不相見,到現在追著沈舟然讓他把自己從黑名單裡放出來,這轉變可真大。
讓他越來越好奇,沈舟然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偏偏沈駱洲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冷:“季總還是不要煽風點火,這裡汽油可不少,著火了誰負責。”
季淮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在說自己發布會上被人潑汽油的事。
手捏緊了高腳杯底部。那簡直就是他的恥辱,偏偏還是在直播鏡頭下。
“我的錯。”他很快調整好笑容,微微一笑。
看到梁思硯跟沈舟然的這一幕,秦霜魚和梁思硯的狐朋狗友們都很震驚。
梁思硯還在喋喋不休:“你還沒說原諒我,你害得我連家都回不去,怎麽能就直接拉黑我?沈舟然,上次我過生日你沒跟我說生日快樂,這事我就暫時不計較了,但是你不能太過分。”
沈舟然從來不知道,梁思硯這麽能說。他吸了口氣,比了個暫停的手勢:“閉嘴。”
然後,梁思硯就真的閉嘴了。
周圍人都看呆了。
終於耳朵清淨了,沈舟然長出口鬱氣:“再多說一句話,你就這輩子都躺在黑名單裡。”
“沈舟然你!”
“哥,我們換個地方。”沈舟然不等他說完,挎上沈駱洲的胳膊就走。
梁思硯想跟上去,但顧忌沈舟然的臉色,還是停了下來,看著沈舟然頭也不回離開,身側拳頭攥緊。
他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明明看不上之前的沈舟然,卻對現在的他漠然的反應感到不開心。
有種奇怪的情緒在胸腔亂撞,讓他憋悶難受卻又無處發泄。
季淮全都看在眼中,若有所思:“我倒沒想到,梁少有天竟會對自己看不上的人討好。”
梁思硯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了,對季淮根本不像對沈舟然的態度:“你懂什麽?你知道他現在什麽身體狀況嗎?”
“什麽身體狀況,不也是你導致的嗎?”季淮微笑著,一擊斃命。
梁思硯漲紅了臉,張口卻說不出反駁的話。身側的拳頭漸漸松開,整個人像垂頭喪氣的大狗,連尾巴都不搖了。
對,是他的錯,是他害沈舟然變成這樣的。
所以他活該。
“你跟那個沈舟然關系很好嗎?我怎麽記得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一旁的秦霜魚開口。
梁思硯聲音悶悶:“......那是之前。”
“是嗎?”
秦霜魚回想起梁思硯之前提起沈舟然時厭惡鄙夷的語氣,恨不得對方趕緊從自己身邊消失別纏著他。
怎麽辦,秦霜魚想,他對這個沈舟然越來越好奇了。
沈舟然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在沙發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抵著頭,思緒亂糟糟的。
“怎麽了?”沈駱洲在他身邊坐下。
旁邊有人看到他想上前搭話,見兩人這副模樣止住腳步,心中嘀咕這不是沈家不要的那個次子嗎,怎麽帶來宴會了?還嫌之前不夠丟人啊。
“有點悶,”沈舟然理了理目前發生的事,說,“我本來想讓一件事情避免,但現在最壞的結果仍舊發生了。”
“墨菲定律。”沈駱洲說。
沈舟然“嗯”了聲,側目看著他乾淨利落的下頜線,不知為何,原本平淡的情緒突然起了波瀾,滋生出一點又一點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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