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找到拳頭大小的豁口時,他才後知後覺, 憶起魔龍血液是種十分危險的武器。
古怪的是,他雙手雙腿接觸黑血這麽久無事發生, 那名偷襲者卻馬上皮破肉爛。
來不及仔細分析其中的緣由,他連忙按印象中的將右手覆在魔龍傷口, 逼迫自己凝神專注, 默念能加快自愈的咒文。
血還在流, 他感覺得到。
但沒過多久, 那血如洪水關閘猛地刹住, 魔龍諾林睜大眼像個彈簧直起身體, 胸口的傷在自己燃燒,火光閃過後不見一絲疤痕。
看看被自己嚇到的艾斯特, 又看看倒地不醒的威爾, 他滿頭霧水的同時也拍著心口。
“剛剛······我好像看到一個老奶奶在河對面朝我招手。嘶——嚇死我了, 她居然沒有牙齒, 假牙還會自己走路, 幸虧我沒走過去。”
一直到聽見諾林開口說話,艾斯特腦中那根緊繃的繩才終於松弛下來, 整個人往後坐倒。
“他是誰,你知道嗎?”他指著那名現在負傷最重的襲擊者。
諾林不必過去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皺眉輕嗅氣息便認出對方是個熟人。
“原來是他在這啊,嘿!怪不得我總覺得有奇怪的味道。”
轉頭再看掉落在旁邊的銀槍,他壓平嘴角突然笑不出來了。停頓大約數秒,他很快恢復如常,又嘻嘻哈哈與艾斯特商量著把人救回來。
艾斯特沒拒絕這一提議,但也沒表露出積極性。
這大概是為數不多,他能斷言魔龍心情真是正低落的時候。縱使他已有放襲擊者自生自滅,或他直接滅口的念頭,他依舊選擇尊重諾林的做法。
畢竟這是魔龍的地盤,發生的也是魔龍與他人間的恩怨,如今的他恐怕不好插手。他唯一能做的,隻是將離開的計劃後推,讓諾林自己調整心情的同時拚命汲取著卷軸裡的內容。
經過艾斯特的緊急治療,威爾最終還是失去了一隻眼,幸運的是,他壞死的臉頰肌肉未來有將近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恢復原樣。
而他在深夜呻吟著醒來了。
此時的諾林正面對牆壁丟藤球,歪著頭入迷的來回拋接。艾斯特手捧卷軸,端坐在乾涸的水池旁,離威爾所躺的石板很近。
睜眼先看到俊美非凡的銀發少年,光線原因對方像在太陽底下寶石散發光澤,迷幻朦朧,威爾頭腦混亂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他無意轉頭瞥見魔龍的背影,從夢境跌回現實,驚恐的爆發出一陣嗚聲,掙扎著往裡縮。
“請你冷靜下來,你的身體狀況並不支持你有大動作耗費體力。隻要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們都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對你怎樣,我保證。”
艾斯特邊說邊蹲下與人平視,他眼中的細碎湖藍仿佛有著安撫人心的奇特魔力,受其清越有力的聲線影響,威爾竟漸漸平複下來。
“你看起來年齡不大,你叫什麽名字。”
“威爾、威爾·安森,我、我——”
“你慢慢說,放輕松,你現在很安全。你可以叫我艾斯特。”
“好的,謝謝······”
在威爾眼中,同為人類的艾斯特等價於救命稻草。加之艾斯特刻意塑造出的謙和得體形象,他完全沒將眼前的少年與把他踢飛踢吐血的‘惡魔’聯系在一起。
兩人問一句答一句,艾斯特也終於拚湊出整件事的始末。
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是這名普通人釋放出了魔龍。當然,根本原因是歪腦筋的魔龍誘導。
“菲比······崗德林。”
艾斯特喃喃著對方反覆提到的村長的名字,他感到熟悉,且根據威爾描述的外貌特征,菲比·崗德林像極了他曾見過的‘德非叔叔’,他父親的一位平民朋友。
但‘平民朋友’一詞終於能被正確答案替代了,菲比·崗德林也是他們克拉科夫家族的一員。
封印魔龍的克拉科夫成員中有他父親,菲比,或德非之所以要再找人過來,恐怕是為了定期加強施在魔龍身上的禁令封印。
這是一種非常‘隨和’的封印,缺點是完成條件有些許苛刻,需要符合要求的多人參與,手持信物分開站立,劃定出一片‘可容許范圍’。
在這范圍內的生物能正常自然的生活,照樣生老病死,需要吃喝睡覺,卻永遠都出不去。
除非,他的力量強大到足以在禁令每隔一年的薄弱化時間裡衝破禁錮。或者,有其他人進入該領域,說出最初定下的解禁語。
沉吟許久,艾斯特抬頭又問。
“你剛才說,你居住的多德村被怪物襲擊佔領了?”
他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因此眼中流露出細微的質疑。
“是的,”威爾點點頭,神情難掩悲痛,“就在我們回去不久後,不,不!應該是、十多天前,十三天前,我們正好在教堂裡。然後那個怪物,那個長滿了眼睛的·······”
情緒再次失控,極度恐懼之下,威爾·安森顫栗著雙手環抱住自己,抖成狂風中一株脆弱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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