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林母跟林父說起林滿上學的事,林滿聽見了,說不上學。
“咱們把錢攢起來,把哥接回來不好嗎?”
林母林父一時間都沉默下來,身為父母,不僅沒能庇佑兒子,還讓兒子賣身支持一家人生計。這件事情是兩口子心中的刺,什麽時候想起來都疼的不得了。
林母見林父面色不好看,扯了一把林滿,“別瞎說!”
林滿不滿道:“怎麽了?”
林母小聲道:“你哥給的這些錢還不都是王爺給的,拿他給你哥的錢去贖你哥,是個什麽道理?”
“我哥又不是白拿的錢,我哥給他們當了十幾年下人了!”
林母面色一變,有些欲言又止,“你哥,不是去做下人的。”
“那是什麽?”林滿非要問出個究竟。
林母只是搖搖頭,過了好一會兒,她又歎了一聲,“他在那邊過的好,何必叫他回來受這份苦。”
第5章
夜裡刮起了風,刮沒多久就下了雪。林阮趴在窗戶口看,路燈下白雪紛飛,好看的緊。
湛晞從衛生間走出來,道:“看什麽呢?”
“先生,外面下雪了。”
湛晞走到床邊,道:“四九城年年都下雪,有什麽稀奇的。”
林阮摸了摸鼻子,將窗戶關上,窗簾拉起來。厚實的窗簾一拉上,外頭的燈光半點露不進來,連寒風都好像少了一些。
湛晞衝林阮招招手,林阮順從的走到湛晞面前跪坐下來。
湛晞摸了摸林阮的臉,被風吹的有些涼。
“學校還有多久放假?”
林阮想了想,“差不多還有一個月吧。”
湛晞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道:“明天我跟佟伯說一聲,給你換間屋子。”
“換屋子?”林阮道:“為什麽?”
“不為什麽,”湛晞道:“樓下的房間太小了。”
似乎湛晞這樣出身大四合院的人都喜歡寬敞的房間,湛晞在二樓的房間是兩間屋子打通了重新裝修的。即便如此,佟伯還時常念叨蘭公館沒有醇親王府那樣的花園和院子,沒地兒伸展手腳。
雪一直下到第二天,到早晨,雪已經下了半尺厚,一腳踩下去能沒過腳背。
林阮跟著湛晞一塊吃早飯,這個時候林阮已經習慣了跟著湛晞吃飯,不再像第一次那樣胡思亂想。
“外面雪厚,叫世寧開車送你去學校吧。”湛晞忽然道。
林阮問道:“會不會妨礙了先生的事。”
“不會。”湛晞道:“放學的時候要是還下雪,世寧會去接你。”
林阮有些受寵若驚,“謝謝先生。”
吃過飯世寧送林阮去學校,他給林阮開車門,叫他小先生。
林阮有些驚奇,“小先生?”
世寧笑道:“你到底身份不同,在家裡還好說,在外頭自然要尊重些,這是規矩。”
規矩規矩,這個家裡總有很多很多的規矩,佟伯有一套規矩,湛晞也有一套規矩,其余的曹媽阿月世寧,各有各的規矩。林阮想,我要不要也弄一套規矩出來呢?轉念一想又放棄了,怕是沒幾個人會守自己這套規矩。
小轎車開到燕京大學門口,引得許多學生圍觀。林阮從車上下來,依舊圍著厚厚的圍巾。
“我到了,謝謝你。”林阮對世寧道謝,世寧擺擺手,開著車走了。
人群又把目光放在了林阮身上。這年頭小轎車還是個稀罕的東西,輕易見不到的。
孟真從人群中鑽出來,衝著林阮打招呼。他是林阮的同班同學,也是林阮的朋友。
林阮和孟真一道走進校門,圍觀的人依然不少,他們看著林阮,然後旁若無人的竊竊私語。
孟真瞪了一眼,“看看看!看什麽看!沒見過小汽車啊!”
周圍的人被這麽一說,也都漸漸散開了。從林阮身後走過一個人,走到林阮身邊的時候,不輕不重的撞了他一下,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孟真看了眼,道:“李銘文怎麽回事,撞了人都不道歉的。”
李銘文是林阮他們班的班長,他的成績很好,一直是他們系裡的第一。說起來,剛上大學那會兒,李銘文和林阮還住一個寢室。只不過林阮當時只在寢室住了半個月就被叫回去了,所以跟李銘文沒什麽交集。
燕京大學的教學設施是一流的,兩個人一個寢室,配有浴缸飲水器電話亭。相應的,燕京大學的學費昂貴的驚人,是普通私立大學學費的三四倍。李銘文家境不太好,但他努力上進,勤工儉學,系裡的老師主任都很喜歡這個學生。
林阮走到孟真身邊,“我是不是哪裡得罪過他?”
“誰知道,他總是一副這個世界對不起他的樣子。”孟真一拍手心,“我知道了,肯定是演講比賽的事。”
“演講比賽怎麽了?”
“決賽的時候你沒去,演講比賽得冠軍的是他。我那天說你的演講稿寫的比他好,要是上台肯定得獎。他聽到了,就很不高興。”孟真道:“其實他這一個星期都對你沒什麽好臉色,但你一直沒發覺而已。”
“原來是這樣。”林阮道:“那我以後遠著他點。”
孟真擺擺手,問道:“剛剛送你來的人是誰呀?你哥哥嗎?我從前都沒見過。”
“他不是我哥哥。”
“那是你什麽人?”孟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