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著牆,手上拉弦的動作看起來隨意極了。林阮留神聽了聽,是《百鳥朝鳳》。他拉的二胡特別的吵,與隔壁蛋糕店舒緩的鋼琴曲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
一曲拉完,那些個孩子見他睜開眼,一哄而散。算子把二胡扔在腳邊,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看起來像是桃酥。他咬著桃酥,桃花眼微微眯著,一派懶散閑適。
林阮關於桃酥的記憶瞬間回籠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久到林阮還沒遇見湛晞。林阮離開家之後 ,並不是直接到了醇親王府,他還在無為大師身邊待了三天。
那些事情太久遠了,林阮模糊的記得,無為大師身邊有一個小孩。那小孩比他大,曾經分過他半塊桃酥。
又香又甜的桃酥,是林阮第一次關於美味的認知。
這桃酥讓林阮的記憶慢慢複蘇,他看向算子,似乎算子還給林阮算過一卦,大約年紀小,功夫不到家,算出來的卦象跟他師父算的天差地別,因此也就不算數。
林阮走之前,他曾跟林阮說過,他欠林阮一卦。
路那邊的算子吃完了桃酥,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桃酥的碎渣,然後一手拎著二胡,一手拎著馬扎,沿著馬路走了。
他突兀的闖進林阮的視線,又漫不經心的離開了。
孟真拍了拍林阮的肩,林阮回過神,問道:“怎麽樣,你想到辦法了嗎?”
“我想好了,”孟真道:“這玩意兒不能再在我這裡放著了,今天必須給它送出去!”
孟真帶著林阮繞到謫仙樓後門,那條巷子附近都是民居,因而牆修的並沒有很高。
巧合的是牆邊正好有棵棗樹,孟真和林阮借著那棵棗樹爬進了院子裡。
這會兒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院子裡沒人,走廊下有兩個學徒一樣的人匆匆往前走,其中一個道:“今天晚上的戲很重要,班主讓咱們全都去前頭照應,你走快點。”
另一個應了一聲,兩個人匆匆忙忙的過去了。
孟真和林阮跟在他倆身後,快速跑進樓裡。一樓修的很寬闊,入門就有幾根雕刻著浮雕的柱子,戲台修了三尺高,上頭“出將”“入相”各自掛著錦緞繡花門簾。台下擺著一張一張的紅木桌椅,桌上放著茶水點心。二樓修成三面相連的包廂式看樓,擺放著一些中式的桌椅擺件。天花板掛著繁複的紅色宮燈,整個樓內亮堂堂的。
一樓的席位上坐滿了人,二樓卻還有空著的位子。戲台上已經開始在唱了,時不時的有叫好聲傳來。
孟真和林阮上了二樓,還沒找出來東南西北呢,一個招待員過來了,道:“二位可以入席了。”
孟真和林阮對視一眼,孟真問道:“你們後台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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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好意思,現在在演出,後台不能進。”招待員看了看兩人,他們兩個還都穿著學生裝,孟真挎了個包,包裡裝著那個盒子。
“二位可以先入座。”招待員又說了一遍。
他們兩個沒票,哪有座位。孟真有些心虛,看了一眼林阮。
林阮挺直了身子,淡淡的瞥了招待員一眼,道:“這裡不用你了,你忙你的去吧。”
招待員一頓,像是被林阮的做派唬住了一樣,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了片刻,然後微微欠了欠身,離開了。
孟真拍了拍林阮的肩膀,“可以啊你!”
“行了行了,”林阮一秒破功,道:“趕緊走。”
孟真跟著林阮下了樓,轉過走廊,不小心碰到了一個人。孟真匆忙道了歉,那人卻跨了一步,攔住了他倆。
林阮看去,是個穿西裝的年輕人,帶了個大紅色的領結,身後跟了三個小廝,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紈絝氣息。
“這不是孟家小少爺嗎?”那人看著孟真。
孟真往後退了一步,“原來是錢少爺。”
林阮低聲問,“這是誰呀?”
孟真用氣聲回道:“有仇噠。”
錢少爺打量著孟真一聲學生樣子,嗤笑一聲,“孟少爺也來聽戲?穿成這樣,難不成是被老師帶來的?”
他身後那三個小廝應聲笑起來。
這位錢少爺的父親是行政院秘書處的,他自己出來開了兩家鋪子,買賣洋布料。前不久湛晞帶回來的國外的布料都賣給了孟家,他於是懷恨在心,找了孟家不少麻煩。
孟真不打算多說,只是笑笑,“我還有事,不打擾錢少爺聽戲了。”
說著孟真和林阮就要走,錢少爺身後的一個小廝走出來拉扯孟真。孟真揚手甩開他,卻不想把拎著的包也甩掉了,裡頭的盒子落在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
孟真倒吸一口冷氣,連忙把書包拿起來,打開盒子檢查。好在他有了前車之鑒,把那翡翠鐲子用軟布仔細包了起來,這麽一下子也沒碎。
盒子裡的珠寶露了個角,錢少爺看到了什麽,眉頭皺起來。
“你拿的什麽東西?”
孟真看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林阮站在孟真身邊,警惕的看著主仆四人。他們在二樓的走廊角落裡,燈光灰暗,只有看客們的叫好聲如潮水一樣傳過來。
錢少爺一揮手,他身邊那三個人不由分說的就把孟真的盒子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