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講不講道理,大庭廣眾之下,你就搶我東西!”
錢少爺拿出那枚黃寶石戒指看了看,嗤笑道:“我搶你東西,我看是你偷我東西吧!我送給白小姐的戒指,怎麽在你這兒?”
孟真一愣,林阮也沒想到能這麽巧。林阮悄咪咪的靠近孟真,道:“你表姐交友范圍還挺廣的。”
孟真讚同的點點頭,趁著錢少爺不防備把東西搶了回來,道:“這東西是別人給我的,不是我們偷的。你可別不講道理!”
“別人給的?”錢少爺上下打量著孟真,道:“難不成你是白珍珠養的小白臉?”
“你胡說什麽!”孟真瞪了錢少爺一眼,有些迫切的想要擺脫他。
錢少爺身後的小廝將他們攔住,“白珍珠拿我的東西養小白臉,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
孟真林阮被攔住,進退不得,孟真隻好道:“我不是什麽小白臉,白珍珠是我表姐,她給我點東西有什麽不對的!”
錢少爺半信半疑,他知道孟真不大可能是小白臉,但白珍珠為什麽要把東西給他呢?
樓下又一出戲開場,大概是重頭戲,叫好聲快要把屋頂掀了。錢少爺往樓下看了看,忽然想到了什麽,“我知道了,東西不是給你們的,是白珍珠拿來打賞這幾個唱戲的。”
孟真一驚,沒想到他就這麽猜中了。
孟真和林阮不知道的是,這在錢少爺的圈子裡不是什麽罕見的事,且白珍珠和謫仙樓名角兒的事一直都有些影子,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到了。
錢少爺看了看台上戲裝打扮的角兒,又看看孟真,面帶譏笑,“婊—子配戲子,真是絕配。”
不等他笑完,孟真上去就給了錢少爺一拳。這一拳直衝面門,錢少爺臉上立刻就青了一塊。
孟真面色鐵青,“你再說一句試試?”
“我就說了怎麽著?”錢少爺呸了一聲,還沒說完,又挨了孟真一拳。
那幾個小廝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圍上來動手。林阮上去幫孟真,他們兩個人肯定打不過對面四個,不一會兒就落了下風。
趁著亂,林阮踹了錢少爺兩腳,然後拉著孟真趕緊跑了。
他們從二樓跑下來,動靜略大些,大廳裡的人就都聽見了。林阮他們往人多的地方跑,隨手抓住桌上的茶杯就往身後扔。
林阮一邊跑一邊喊,“救命啊,殺人啦!他們身上有槍啊!”
一聽有槍,大廳裡瞬間就亂了,穿著光鮮的人們茫然四顧,一旦看見一個人動作起來,余下的人就都呼喇喇的跟著起來了。
二樓的人也走出來,他們不明所以,只聽見有槍,立刻不安起來。有槍的地方必然要有大亂子,他們自覺自己的命金貴,也不去探究個虛實,匆忙就要往外走。霎時間,樓上樓下亂成一團。
一片狼藉裡,戲曲卻還沒停,拉弦的琴師很能沉得住氣,這麽亂的時候,一個調都沒拉錯。
台上唱詞的人也一樣,這一出是《武家坡》,台上的王寶釧正指著喬裝的薛平貴怒罵,
“這錠銀子我不要,與你娘做一個安家的錢。買綾羅,做衣衫,買白紙,糊白幡,打首飾,做珠簾,落得個孝子的名兒在那天下傳。”
哪怕是在逃命裡,林阮也被這清麗的嗓子驚豔了。他偷空往戲台上看了眼。這位王寶釧是除了琴師外依舊鎮定的一個人,不管台下怎麽亂,他都不受任何影響。
戲一旦開場,就必須唱完。
底下的動亂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客人都走光了,是戲班子出來人維持秩序。林阮和孟真沒跑掉,被戲班子的人抓住了,兩個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大廳。
狼狽的錢少爺站在另一邊,看起來還像上來動手,但是被戲班子裡的人攔住了。饒是如此,他還在惡狠狠的威脅,“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林阮回身拂去椅子上落的瓜子皮,施施然的坐下,交疊著雙腿,漫不經心的看向錢少爺,“你不放過我們?我還饒不了你呢。”
孟真有些驚訝的看了林阮一眼,看著他的氣質在這寥寥幾個動作之間變得截然不同,甚至有些湛晞的意思。
林阮悄悄的掐了孟真一把,孟真立刻收斂了表情。
“你知道我是誰嗎?”林阮微微仰著下巴,手掌放在膝蓋上。
看著他這般做派,錢少爺有些猶豫了。這裡畢竟是四九城,一塊磚頭砸著十個人,九個都是有背景的。
“你···你是誰?”錢少爺道:“我可從沒在宴會酒會上見過你。”
林阮嗤笑一聲,“憑你也配。”
錢少爺看著林阮,越發猶豫了,但他一想,林阮是和孟真在一起的,能是什麽大人物。
他理了理領結,話說出口,還是有些不自信,“我爸爸可是行政院秘書處的。”
“行政院秘書處?”林阮瞥了錢少爺一眼,“是個多高的官兒嗎?那我怎麽沒在顧家的舞會上見過你?”
“顧家的舞會?”錢少爺驚疑不定的問道:“哪個顧家?”
林阮看著他,緩慢的挑了挑眉,“你說哪個顧家?”
錢少爺這會兒已經在心裡捏了一把汗,顧家前不久是開了舞會,規模不大,請的都是相熟的人。林阮要是個普通人,還真的不該知道。
錢少爺看了看林阮,又看了看孟真,雖然沒有全信,但也信了八分。他強撐著放了狠話,“你們等著吧,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