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這兩已經悄悄在一起只差官宣和突破最後一步,沒想到是遲鈍到根本沒察覺對方心意。
范無救找錯重點:“牛頭馬面做錯了什麽要被你拿來這樣舉例。”
“你這個腦子……哎,算了,你這點情商真是人如其名,無藥可救。”崔玨冷靜下來,重新坐回去,“可老謝不應該啊,他情商比你高多了,也一直喜歡你,他竟然沒有跟你說。”
范無救仍然不明白:“怎麽就看出他一直喜歡我了?”
崔玨恨鐵不成鋼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會兒還在地府,老謝有一天突然來找我喝酒……”
話說到這兒就被范無救打斷:“怎麽可能?小白從不喝酒,你騙我。”
“我騙你做什麽?”崔玨白了眼范無救,“我先把那件事告訴你,那大概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_
八百年前,地府望鄉台。
崔玨在望鄉亭中小酌,遙望故鄉,酒一杯接一杯,喝得酣暢。一陣清風拂過,白衣出塵的青年步入亭中,在他對面落座:“崔判官可否分我幾杯薄酒?”
“不過幾壇美酒,白無常請便。”崔玨爽朗道。
謝必安謝過,自斟自飲,掩袖一連喝了幾杯,臉上便有了紅暈,顯出幾分醉意。
崔玨道:“白無常酒量似乎不太好?”
謝必安垂眸:“謝某不常飲酒,確實不勝酒力。”但仍倒了一杯繼續喝。
崔玨好奇:“既然不勝酒力,為何還要痛飲?”
謝必安靜靜飲酒:“不過借酒消愁。”
崔玨更加好奇:“白無常光風霽月,疏朗開懷,竟也有憂愁之事?”
謝必安此時已有些半醉,喃喃道:“佛說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已成仙,不再有生老病死,卻還被求不得放不下所擾。”
崔玨略一思索:“白無常有心上人?”
謝必安低低道:“是。”
“陰陽相隔,人仙殊途,此生恐難再見。”崔玨歎道,“唯願白無常早日放下。”
謝必安搖頭:“他亦是仙,我與他日日相見。”
“那不正好近水樓台先得月?和她直說就是。”崔玨那時還是直男思維,以為白無常說的是孟婆。地府也就這麽一位美貌女仙,天天看一群醜鬼很難不對美女動心,崔玨表示理解。
謝必安低笑:“佛曰,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我心有畏,不敢言說。”
崔玨歎息,心道孟晚那丫頭如此潑辣,竟能招得白無常這般溫潤如玉的君子傾心。
正此刻,謝必安醉倒在桌上,口中低低吐出兩個字:“范兄……”
崔玨手一抖,杯中酒當即灑出來。
……
後來地府中他與白無常再見面,白無常都一如既往地高貴冷豔,仿佛亭中醉酒之事沒有發生過。
有一日崔玨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委婉問了句黑無常可是姓范。
謝必安問:“崔判官提他做甚?”
崔玨:“那日望鄉亭中,白無常提過范兄二字。”
謝必安神色不變:“我還提了什麽?”
崔玨實話實說,將人生八苦與因愛生怖的佛偈都說了。
謝必安頷首,而後道:“都是酒後胡言罷了,崔判官切勿放在心上。”
此後,謝必安再不飲酒。
他恐酒後吐真言。
_
范無救聽完,已然呆住。
“不是,這麽重要的事,你不早告訴我?!”
崔玨也很冤枉:“兄弟誒,當初你們才入職地府二百年,我和你們又不熟,老謝都讓我忘了,我跟你講什麽?後來我也把這事給忘了,又以為你倆已經心意相通,誰知道到現在都還沒掰扯清楚,我這才又把這事想起來。”
“要我說,你們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老謝都說了他千年前就是殉情,愛情之箭難道還能跨越時空不成?他分明生前就是愛你愛到至死不渝!可歎你們這兩個悶葫蘆……我也是現在才明白,老謝當初說的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你倆就是太在乎對方了,都扭扭捏捏不敢開口,才造成今天這局面。”
范無救猶如醍醐灌頂。
這段日子他心裡一直都有猜測,或是說隱隱的期盼,可他一直都不敢確信。
崔玨的話,無疑給他打了劑強心針,讓他不再擔憂後怕,只剩被幸運眷顧的激動與夢幻。
他一把握住崔玨的手:“老崔,我早該來找你的,我竟浪費了千年光陰,我真是……愚不可及!”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范無救抓起外套,匆匆跑出酒店,健步如飛。
_
范無救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回煙落公寓,到最後甚至用飄的。
他一把推開201的門,就見客廳茶幾上擺著幾壇酒,謝必安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灌著,喝得面色緋紅。眼尾也被暈染上桃花色,不知是酒勁還是哭過。
范無救一眼認出那酒是維納斯送的,他藏在自己臥室的床底下。在他走後,小白一定還去了他的臥室。
這些都已不重要。
謝必安見他回來,抬眸一瞬,又漠然垂眼:“你還回來做什麽?不是叫你滾嗎?”
范無救一言不發,上前將謝必安打橫抱起,大步朝臥室走去。
謝必安驚愕一瞬,微微掙扎起來:“你幹什麽?放我下來,老黑……范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