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救立即道:“他是客觀的美,你是主觀的美。我主觀覺得你美。”
無需勾魂索,便勾我心魂。
謝必安涼涼瞥他:“我知道我客觀上沒他好看,你閉嘴。”
范無救:“……”他不是這個意思。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老白說這句話時,好像是有點開心的。
音樂又換了首更炸場的,全場沸騰,氣氛火熱,尖叫直穿雲霄,謝必安微不可查地皺了眉頭。
范無救見狀設了道隔音結界,嘈雜的人聲和音樂立即消失,不再折磨謝必安的耳朵。
“你還沒回答我,怎麽想到來這裡?你看你都受不了人聲鼎沸,來這兒不是找罪受?”范無救道。
真實原因謝必安當然是不會說的。他抿了抿唇,目光掠過群魔亂舞的酒吧,找到一個絕好的理由。
“他快死了。”謝必安淡淡道,“我來收他的魂。”
范無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瞧見一賊眉鼠眼的青年,頭頂散發著濃重的死氣。
他掏出生死簿一查,姓名李東強,卒於二零二四年六月十五,晚上九點二十四分,享年二十七。
現在是九點零四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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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強進這家酒吧,本意是想伺機對維納斯下手,誰知美神國色天香,被蠱惑的何止是他。李東強進來,就見美人如眾星捧月般,被一群高大男人團團圍住,大獻殷勤。他這個一米七出頭的身材,被擋在後頭,連根毛也看不到。
後來那群人又為了爭奪美人歸屬權大打出手,混亂中殃及到李東強,臉上挨了幾拳頭,壓根不知道被誰打的。他鼻青臉腫,自覺倒霉透頂,還收獲一個晴天霹靂。
他奶奶的,洋妞是個男的。
那模樣,那長發,還穿著裙子,告訴他是個男的?這年頭的男人都這麽變態?
全場唯一真直男李東強感到作嘔,主要他也一直沒看清維納斯正臉,光一個絕美背影和一雙雪白長腿就把他勾來。如今得知對方是個帶把的,他自己先萎了。
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這酒吧一樓放眼望去,還是有不少美女。李東強搜尋著新目標,目光掃過環形沙發上那一排大長腿,眼睛登時就直了。
沙發上的美女各有千秋,美豔禦姐,性感辣妹,清純甜妹,可愛萌妹……李東強直勾勾盯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卡座上,妹子們也望著他吃吃笑。
“稀奇喲,這兒有個凡人闖進來了。”
“跟在剛才那位身後溜進來的吧?入口結界只能出不能進,進來要靠靈力才能撕開片刻,凡人可做不到。”
“這還用想?誒,人肉味兒聞著饞死我了。我們能把他叫過來麽?”
“你悠著點,這裡可是閻王殿下的地界,兩位無常仙還在吧台那兒坐著呢,你敢造次?”
“唉,所以我就叫過來聞聞嘛……”
原本美神維納斯萬眾矚目,在場沒有哪位給李東強眼神。而今維納斯上樓了,這個全場唯一的人類就遭到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
須知來這地方的不是妖魔鬼怪就是各路神仙,後者是稀客,前者才是大多數。人類在許多妖怪的食譜上,不受覬覦是不可能的。
但本地的妖怪都懂規矩,凡是帶“煙落”二字的,都實為“閻羅”。要打要殺全得出去,誰都不能在閻王爺的地盤上放肆。不然別說人類,妖怪間也存在食物鏈。狐狸是吃兔子的,現在狐狸精卻和兔子精坐在同一個沙發上喝酒,可謂奇觀。
美豔禦姐舔舔嘴唇:“行啊,把他叫過來玩玩兒。”
萌妹立刻對他招手:“那邊那個,你過來,我們姐妹請你喝酒。”
李東強一愣,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對,就是你。”
李東強樂了,感覺自己在做夢。他還沒去搭訕,這群美女先邀請他喝酒?難道今晚真的有豔遇?
他趕緊屁顛屁顛兒地跑過去,被一群姑娘拉著坐到沙發中間,個個爭著給他灌酒,實則借這由頭去貪婪地吸他身上的人味兒。
謝必安和范無救瞧見這一幕,誰也沒有要去阻止的意思。
她們不敢在閻王爺的地盤惹是生非,這點毋庸置疑。李東強就是死,也不會是死在這幾個妖精手裡。
至於是怎麽死的,他們並不關心。他們只需在生死簿寫好的時辰勾走亡魂,中途不會插手任何事。既不提前拯救,也不拖延半分。寫明是九點二十四死亡,就絕不會在九點二十三勾魂。
那頭李東強被鶯鶯燕燕環繞,樂不思蜀,酒也一杯接一杯下肚。煙落酒吧的酒含有少許靈力,凡人喝了不會有法力,卻能短暫看清妖怪的真面目。
李東強喝著喝著,正準備摸身旁美女的大腿,卻摸到一手毛。他醉眼一愣,突然看到一只動物爪子遞來酒杯,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從他肩頭探下來,登時清醒幾分。他僵著脖子轉頭,身邊的哪是萌妹,分明是一個碩大的兔頭。
再看這一屋子,頭生鹿角的,拖著蛇尾的,人腿變成蠍子腿的,就連那兩個凶神惡煞的保安都是牛頭馬面……
這哪是酒吧,簡直是個動物王國!一屋子就沒個正常人!
“妖怪啊啊啊啊啊啊!!!”李東強扯著嗓子尖叫,推開兩旁的妖精起身,慌不擇路地一路衝出去。途徑吧台時,倒是瞥見有兩名青年還是好端端的人模人樣,他已無暇顧及,隻想趕緊逃離這光怪陸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