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通體藍光,身體透明能觀見骨骼的巨大蝠鱝衝出水面,張開近十米的雙翼,從空中劃出一道震撼藍光。
透明蝠鱝化為人形體,坐上王座,支著頭垂眼睥睨眾生。
一頭珠母貝隨之躍出水面,落在水化鋼珊瑚支架上,張開巨嘴,露出裡面圓盤大小的圓潤珍珠,然後猛然閉合,緊緊鎖住,保護著內裡的圓珠。
盡管被珍珠質厚實包裹,但塞壬鱗片的光輝依舊不可遮蔽,淡淡輪廓從珍珠內部透出藍光來。
蘭波擔心自己離開加勒比海後會有人對小白不利,只能隨身帶著才稍微安心,但珍珠的大小已經生長到無法拿在手上的地步,只能存放在珠母貝中。
“我來了。我要的人帶來了嗎?”蘭波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些許鯨鳴回音。
言逸向前邁了一步,示意艾蓮就在自己身邊,但沒有立刻把人推過去:“請您解封所有海域吧。”
蘭波用尖長食指卷了卷金發:“你有什麽底氣和我談條件?”
蘭波微抬眼皮,魚尾化成修長雙腿,踩著水化鋼階梯一步一步走下王座。
他分開洶湧海浪,每落一步,腳下都會展開一面藍電流轉的水化鋼平面。
蘭波與言逸擦肩而過,走到艾蓮面前,掀開她的頭套,用覆蓋冰涼鱗片的手爪抬起她下巴端詳,當著所有談判者的面擺弄他要的獵物,黑色的尖銳指甲在艾蓮臉上劃出一道血痕,低頭嗅她血液的氣味。
“我不會立刻殺死你的。”蘭波輕撫艾蓮耳側,隨後將人一把奪了過來,推入海中,水化鋼牢籠將艾蓮閉合在一個完全封閉的灌有空氣的透明長方體塊中,並緩緩沒入深海。
被無盡深淵吞噬的恐懼讓艾蓮本能地敲打外壁求救,但也無濟於事,不久就完全消失了蹤跡。
“我們已經把人交出來了,您兌現承諾解封海域吧。”
“如果我不呢?”蘭波挑眉淡笑,“看你們的狼狽樣子我發自內心高興。”
“但海陸割裂遭殃的不僅我們,如果真的爆發海陸戰爭,兩敗俱傷的局面不會是您想要的。陸地上生存的不僅人類一種生物,您要趕盡殺絕嗎?坐在王位上,這樣是否失職呢?”
蘭波緩步走回海中,冰冷海水沒過了他的小腿。
“抱歉。”言逸真誠道,“事情發展到如今這樣的局面,是我們的錯,我們會盡力挽回的。”
蘭波沉默下來,不再回答,這時,雙眼瞳仁忽然亮起金色紋路,伴生能力錦鯉賜福感應到時機自動釋放,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布包從水中飄了過來,撞到了蘭波的腿。
蘭波露出輕蔑諷刺的眼神,卻嗅到了蛛絲包裹上熟悉的氣味。
他怔了怔,蹲下來打開包裹,裡面裝滿了貼著標簽的小禮物,蛛絲網兜、手工牛軋糖、幾包酸溜溜和一遝在蚜蟲島上拍的照片,還有一部套著肌肉兔子手機殼的手機,似乎因為漂泊時間太久,手機早就沒電關機了。
蘭波輕觸照片上站在自己身邊的小白,眼瞼慢慢泛起紅。
他已經快要接受小白變成玻璃珠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事實了,可是看見照片上小白鮮活的模樣,他又清晰地感到細密的疼痛依然在他胸口久久沉積著,從未釋懷。
正在他出神時,裝甲車上的異形雷達突然報警,警示音反覆播放:“惡化期實驗體正在靠近!”
所有保鏢立即舉槍戒備,人們屏息凝神不敢妄動,突然,一道詛咒金線纏繞到了珠母貝上,強行撬開貝殼,纏繞在其口中含的大珍珠上。
監獄最高處的尖頂上不知何時悄然出現一個實驗體,厄裡斯坐在高台邊緣晃蕩雙腿,扯起嘴角做了個鬼臉。
言逸和蘭波同時感應到氣息異常,朝珠母貝飛奔過去。
蘭波躍入海中,雙腿恢復魚尾,從海浪中穿梭回援,言逸飛身一躍,從空中幾次瞬移,貼近珠母貝保護裡面的白玻璃珠。
“不要打碎它——!”
但噩運降臨的氣息突然籠罩下來,珍珠從言逸指尖滑脫墜落,蘭波不顧一切將它接進懷裡,後脊卻狠狠砸在了海面上,高空墜落時海水與地面一樣堅硬,巨大的衝擊力讓蘭波眼前一黑。
雖然接住了珍珠,但珍珠表面爬上了裂紋,裂紋越爬越多,突然碎裂開來。
蘭波躺在水化鋼浮冰上,顧不上骨骼震裂的劇痛,艱難爬起來將散落的珍珠碎片攏進懷裡。
塞壬鱗片從玻璃球內部爆了出來,失去載體後,閃爍藍光的鱗片自動回到了蘭波身上。
他慌張地想要把珍珠碎片拚回原樣,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不要,不要忘了,randi,別讓我忘了你。”蘭波狠狠攥住一塊碎片,掌心滲出血來,讓疼痛逼迫自己不要遺忘小白。
眼淚斷了線般墜進海裡,蘭波跪坐在漂浮的水化鋼上,仰頭痛哭。他所端著的王的威嚴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復仇的喜悅在巨大的悲傷面前不值一提。
“蘭波,別哭。”言逸在他身邊說。
蘭波快要失去理智時,突然感到有什麽溫熱的小東西貼在了自己手背上。
他含著眼淚低下頭,看見了一隻白毛絨的小爪子搭在自己手背上,很小很小。
言逸忍不住彎起眼睛,單膝蹲在水化鋼浮冰上,用指尖摸了摸白絨裡還透著粉色的小獅子幼崽的頭。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