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攬星:“剛剛給永生亡靈注射的是醫學會以促聯合素為基底,結合解離劑製作的解聯合素,能暫時解除驅使者與使者之間的驅使關系,永生亡靈一直沒有補充促聯合素來維持和冥使者的驅使關系,他們之間的操縱聯系已經非常脆弱了。”
“你想逃離我嗎?可我們才是一類人。”永生亡靈嘗試繼續釋放操縱波動,珍珠被這嗡鳴波動震得頭痛欲裂,他抓住這短暫的清醒的時刻,扛著一次次襲來的震動和四肢百骸由於抵抗驅使者命令而爆發的疼痛,毅然轉身背對亡靈,腳步沉重地朝蘭波雕像走去。
城市中接天的火焰燃燒著堆積的雲層,天光黯紅,夜幕已至,颶風即將登陸,烏雲裹挾著雨點襲來。
珍珠將死海心岩刀重重插進地面,膝彎一松,跪在了蘭波的雕像前。
蘭波的雕像是由漁民們聯合情願樹立在此處的,最有名的雕刻匠主動攬下了這趟活,分文不取。他們將蘭波的臉容雕刻成虔誠想象中慈悲母愛的海神,微微低頭,憫視眾生。
——永懷敬畏之心。這是蘭波最後一次告誡他的話。
珍珠撫摸自己腿側的粉白鱗片,突然將它掀起,狠狠咬牙用力一拔,將鱗片從大腿上撕了下來。
劇痛讓他蜷起身體,無力地靠在雕像的魚尾下喘息。
帶血的鱗片從他手中飄落在地上,珍珠撐起身體,一把拔起倒插在面前的死海心岩刀,雙手反握刀柄,向下重重一刺,刀刃穿透了鱗片,半透明的鱗片四分五裂,碎塊落地,光芒徹底消失。
虛弱的珍珠面對蘭波的雕像低下了頭,虔誠鄭重道:“我自願放棄塞壬身份,放棄王座,成為您的信徒,我的精神將忠於神明,我的身體將忠於海洋,不為亡靈所驅使。”
永生亡靈驚得身體遲滯。
——
搜查科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畢攬星目不轉睛盯著屏幕,從高度緊張中被驚了一下,進來的人是爬蟲。
爬蟲把一個u盤放到畢攬星手邊:“白楚年臨走前把這個放在我這兒保管了,他說,如果亡靈來襲,而你們已經全力以赴,再僵持下去會傷亡慘重,就給亡靈看u盤裡的東西。”
畢攬星謹慎地接過u盤:“裡面是什麽?”
爬蟲搖頭:“他說,你只能選擇給他看,或者不給他看。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吧,你還有什麽選擇?再拉鋸下去,那些學員,還有軍隊的士兵,警署的警員,都活不成。”
畢攬星閉了閉眼:“是,我們盡力了,永生亡靈不是以我們現有的力量能夠打敗的。”
“放吧。”爬蟲將u盤接到了電腦上,連接了無人機的投影裝置,將u盤內唯一的視頻文件在海濱廣場高空播放了出來。
人們紛紛仰起頭,注視著空中的熒幕,亡靈也望了過去。
視頻內容是一段錄像,但相機有點搖晃,突然,一個alpha的身體出現在了視頻中,視頻隻拍到了脖子以下,但畢攬星完全能認出來這alpha就是白楚年。
在抖動的鏡頭裡,白楚年從車前蓋上跳下來,繞到後備箱,掀開了後備箱蓋,裡面竟然躺著一個男人。
男人被綁著手腳,膠布封住嘴不能說話,畢攬星一看見那男人的臉,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這些天IOA一直在調查這個男人,他是紅狸市警署高層人員,但當得知自己兒子在英國學校內墜樓身亡,而凶手在兒子屍體身上插了一張銀行卡後,就立即人間蒸發了,連IOA特工都找不到他。
他就是當初將金曦從樓頂推落,讓金曦挽救墜亡學生來為自己兒子脫罪,事後扔給金曦一張銀行卡作為報酬的、紅狸一中墜樓事件中肇事學生甄理的父親。
永生亡靈一直在尋找他。
視頻中,白楚年給男人扎上了輸送營養液的針頭,然後將鏡頭從男人身上向上移,移到了背景的科技大樓上,正是109研究所的大樓。
畢攬星在監控中清楚地看見,永生亡靈看完無人機投影播放的視頻後,眼神變得偏執又瘋狂,他漂浮到了空中,朝著109研究所的方向飛去。
“楚哥……他瘋了嗎,他把亡靈引過去,那他們既要在危機重重的研究所裡找到促聯合素,又要對付一個惡化期實驗體?”畢攬星立刻拔了u盤,一下子醒悟,“怪不得,他要卸任,要與IOA撇清關系……他綁架了甄理的父親,就為了在亡靈侵襲城市的時候用這個搶來的籌碼把亡靈引走。”
“他不能……”畢攬星聲調微哽,“楚哥不打算回來了。”
手邊的電話鈴響了,畢攬星順手接了起來,赫然是會長的聲音。
“我馬上趕到海濱廣場,組長說你私自接手特工指揮位,怎麽回事。”
時隔多日終於聽見令人安心的聲音,畢攬星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如釋重負:“我……我接受處罰。現在城市居民都還安全,亡靈已經朝研究所去了。”
言逸:“國際會議通過了取締109研究所的提案,軍方已經向研究所總部派遣特種部隊輔助取締進程,我是帶著搜捕令回來的。”
畢攬星的眼睛亮了起來。
——
塗裝IOA自由鳥標志的直升機駛入海濱廣場上空,螺旋槳的轟鳴在雷鳴暗光中震響,言逸抓住扶手,將半個身子探出機身,眉頭緊鎖,俯瞰整座燃燒的城市。
他意外地看見,拉滿海岸的警戒線外,學員們身穿被雨水和血水濕透的特訓服,將槍背到身後,站直身子,仰起頭,右手掌心向上靠近左胸,向直升機上的會長敬禮,口中齊聲喊著:“forfreed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