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單元門,蘭波卷在外邊空調罩子上,一見白楚年,伸出舌頭哧溜幾下把他臉嗦乾淨了。
“有點淡。”蘭波吧唧了兩下,“你們還留下吃了飯嗎?那我也回公寓吃飯了。”
“走吧。”白楚年看了一下手機裡的地址簿,“沒時間了,等通知完再洗吧。”
一連走訪了五家,天徹底黑了,白楚年走出一個單元門,手臂和臉上留了兩塊淤青,不過出了門就自愈了,年邁人類的兩拳而已,對他造不成任何實質傷害。
走出單元門,畢攬星已經像失了魂一般,腳步虛浮地走出兩步,忽然跌坐在地上,扶著自己在鍾樓上受傷包扎的手臂無聲地掉淚。
白楚年也蹲下來,靠在他身邊,煙盒已經空了,只能無聊地玩打火機。
“我覺得很委屈。”畢攬星偏過頭,快速地用衣袖抹過眼睛,啞聲說,“我們已經在盡力保護所有人了。”
“你胸前戴的什麽。”
“ioa特工組自由鳥徽章。”
“做對得起它的事兒就可以了。”
“……”畢攬星喉結動了動,“是。”
遠遠的有位老人打著手電顫巍巍走過來,手裡提著一個保溫桶,白楚年四周看了看,周圍沒人,感覺是衝自己來的。
老人在他們面前站住,一見老人手裡的保溫桶,白楚年下意識就想躲。
那老太太用手電照了照白楚年的臉,用含糊的方言說:“是你,我在電視上見著嘞,我家孫孫險些被玻璃砸,你這小夥子給擋嘞我住這小區,聽老張頭說你們來了,就出來看看,還好趕上,上家坐坐吧。”
白楚年愣了愣,在褲子上蹭了兩下手站起來:“不用老太太,你住哪單元的我們給你送家去。”
“你說甚麽?”老太太耳朵不大好,把手裡的保溫桶往白楚年手裡塞,“言會長說你們乾員不收禮品不收錢,新燉的綠豆湯拿著喝,解暑敗火的。”
白楚年給了畢攬星一個眼神,畢攬星回過神來,拍了拍膝蓋的土站起來,一手幫老太太提東西,一手攙著她往單元門走去。
樓上有家陽台燈亮著,窗台上有個小孩,趴在緊閉的玻璃上朝下面揮了揮手。
白楚年打起精神,仰頭笑笑,露出虎牙給他比了一個耶。
第178章
天空有轟隆聲靠近,一架客機循著航線往蚜蟲機場去了。
兩人把最後三戶人家通知到,一天的工作終於結束了,白楚年要回自己的公寓,與他在路口分別。
畢攬星在蚜蟲市還沒有自己的房子,他也不想回總部,這時候夜深人靜的,馬路上偶爾會過去一輛有人的出租車,畢攬星很想回父母家。
但想起老爸把他扔到蚜蟲島特訓基地,撂下話說不訓練到能保護自己的程度就不要回家,等今年生日他就成年了,現在雖然已經得到了搜查科的職位,但實戰上仍然不上不下的,他也不想回去,沒意思。
公園路邊偷偷賣散裝煙的小販還沒回家,畢攬星在周圍徘徊了一會兒,跟他要了一盒,然後做賊似的跑了,到碼頭上蹲下,學著白楚年的樣子,抽出一根咬在嘴裡點燃。
點燃的一瞬間,煙霧熏到了眼睛,火辣辣地痛,畢攬星閉上眼,眼瞼慢慢地紅了。
這個東西是苦的,味道黏在舌頭上吐也吐不乾淨,也並沒有什麽大腦被麻痹的感覺,不明白為什麽老爸喜歡,錦叔喜歡楚哥也喜歡,如果說這是大人才能體會到的東西,可楚哥也還是個小孩呢。
畢攬星把煙盒和打火機推遠了,盤腿坐在碼頭,望著一點一點滅燈的海岸線。
兜裡的手機震了起來,畢攬星驚了一下,是個視頻邀請,備注阿言。他趕快接了起來,視頻那一面,陸言也在外面,看樣子是在趕路,頭上的兔耳朵因為走路太快一蹦一蹦的。
“你又改名字了,‘猛男帥兔挺舉300斤胡蘿卜’……這叫什麽ID啊。”
“哎呀,那不重要。我剛剛回總部了,你怎麽不在?”
“你是回來看我的嗎。”
“走開,誰看你,我也是有任務的。而且有些事我必須回來找白楚年問清楚,他怎麽也不在。”
“……唔。”
“你幹什麽,我還沒消氣呢,我回來就是要暴打你一頓,你為什麽那麽敷衍我?”
“你在哪,你聽我解釋。”
“你不要解釋了,我都看見你了!”
畢攬星回過頭,暗淡的路燈下,穿淡綠色迷彩半袖和工裝褲的垂耳兔omega站在那,遙遙地望著他。
畢攬星剛站起來,陸言踩著吱吱作響的木板朝碼頭跑過來,一個飛撲撞在了畢攬星懷裡。
兩人一起向後倒去,畢攬星手指伸長,藤蔓纏繞到承重的鐵柱上,穩穩地將傾倒的身子拉了回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每次考試考砸了,你都來這發發呆。”路上站台和地鐵都在播放今天的恐襲新聞,陸言也大致了解情況,仰起頭看他,“你怎麽了?”
“沒事兒。”畢攬星抱住他,下巴放在他毛茸茸的頭頂上。
“你哭過?”陸言疑惑地打量他,又看見了不遠處堆放的煙盒和打火機,似乎一下子從凝固的空氣中感受到了攬星的壓力。
“這是個容易被誤解的職業。”畢攬星扶著他肩膀說,“還好,你今天不在。”
“哪裡好了?如果我在你就不會自己偷偷躲起來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