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珩拍了拍他的背,心中喜憂參半,煎熬極了。
眾人紛紛前來道賀,閆樞也走了過來,笑著恭喜“九殿下”,不吝溢美之詞,宗子珩在一旁看著,頭皮都麻了。他想從閆樞臉上看出與宗子梟神似之處,或者看不出,但宗子梟長得太像楚盈若了,實在難以辨識。
宗明赫一聲令下,禮部早已準備多時,將在跑馬場上大擺宴席,慶祝宗子梟奪魁。
就在這時,一道青灰色的倩影突然躍上擂台,眾人定睛一看,竟是祁夢笙。
祁夢笙這一舉動很是唐突,但見她神情肅穆,有山雨欲來之勢,現場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蒼羽門祁夢笙,參見帝君、帝後。”祁夢笙躬身道。
“飛翎使此舉何意?”宗明赫不悅道。
“我有要事稟告。”
“說。”
祁夢笙環視全場:“昨日,在這擂台之上,華英派華愉心被邪祟上身,相信此事,諸位大都在場,親眼目睹了。那邪祟就是被陳星永竊丹而亡的華英派高階修士,他通過華小姐,親口說出他的丹就在這裡。”
許之南接話道:“在我們審訊陳星永時,從他透露的線索可以判斷,那些人丹的幕後買主,來自名門大派,極有可能此次也受邀參加了蛟龍會。”
有修士說道:“陳星永都不知道幕後買主究竟是何人,飛翎使可有辦法將他揪出來?”
“是啊,陳星永也死了,就算那個人在場,也死無對證啊。”
“陳星永沒有死。”祁夢笙說話間,目光掃過了閆樞。
人群中傳來騷動。
華愉心走到擂台下、宗子珩的身邊,高聲道:“小師叔拚盡這一縷殘念,告訴我他的丹就在這裡,就在在場某個人的身上,我相信他!”
“究竟是怎麽回事!”宗明赫厲聲道。
許之南朝宗明赫拱手:“回帝君,去年冬天,我與大殿下、九殿下、飛翎使聯手活捉了陳星永,但這廝狡猾多端,早有預謀,那幕後人趁亂綁架我師弟程衍之,讓我用陳星永與之交換。我斷不會把陳星永交出去,於是令我純陽教一名弟子,使出縮骨功,假扮成陳星永,沒想到那幕後人卑鄙歹毒,竟暗中埋下雷火石,想將我們和陳星永一同炸死,殺人滅口。”說到此,他的臉因仇恨而微微扭曲,“我兩個師弟,都不幸身亡……”
純陽教修士們都義憤填膺。
“所以,陳星永還活著,那他在哪裡?”
“他在蒼羽門贖罪。”祁夢笙陰岑岑地說,“他會活得長長久久,但時時刻刻都受盡酷刑折磨。”
“既然陳星永不知道幕後人是誰,那他活著,於今日之事又有什麽用呢?”
“他雖然不知道幕後人是誰,但只要那人在他面前,他就可以認出來。”祁夢笙倨傲地仰著下巴,環視眾人,“別忘了,公輸矩可以丈量世間萬物,細微到分毫。他為給自己留後路,偷偷用公輸矩量過那個人的一些特征,這世上不會有完全一樣的兩個人,只要那人在這裡,就無所遁形!”
眾人議論紛紛。
閆樞沉聲道:“那究竟量的是什麽?”
“量的是什麽,自然要保密,否則被有心人聽了去,不就前功盡棄了。”祁夢笙冷冷一笑,“我昨日禦器往返昆侖,將陳星永帶來了,隻為當眾拆穿那禽獸的真面目,為修仙界除害!”
“陳星永來了?!”
“口說無憑,誰知道那陳星永是不是又是純陽教人假扮的?”
兩名蒼羽門女修,提著一個大竹筐上了擂台,將竹筐裡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倒了出來。
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那姑且稱作“人”的東西,已經沒了四肢,被剃光了頭髮,身上幾乎不見一塊好皮肉,耳朵鼻子舌頭皆被削掉了,獨留一雙眼睛,空洞而絕望,好像就為了讓他親眼看到自己的下場。
修仙界對蒼羽門的陰邪早有耳聞,今日一見,實在叫人毛骨悚然。這下沒人敢質疑陳星永的真假了。
祁夢笙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這種欺師滅祖的叛徒,在我蒼羽門就是這樣的下場,今日為了揪出幕後買主,我將網開一面,事成之後,賜他一死。”
“那還等什麽。”華駿成咬牙道,“我今日就要知道,是哪個道貌岸然的畜生,吃了我小師叔的丹!”
“對,快測,我們也想知道,誰乾出那禽獸不如之事。”
群情激奮下,宗明赫也無法問責祁夢笙毀了他么子的慶功宴,只能看著許之南拿出公輸矩,要求所有人都上擂台一測,自證清白。
宗子珩一直暗暗觀察著閆樞,這不過是他們演的另一出戲,除了陳星永和公輸矩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目的只是為了將閆樞引入甕中,而現在看來,閆樞已經上鉤。
從昨日華愉心被“上身”,到發現陳星永沒死,再到眼前這一出,這連環之計打得閆樞措手不及,不信他心裡不慌。
如果逮到機會,宗子珩要親口問問閆樞,楚盈若和宗子梟,究竟與其是和乾系,但無論答案如何,他都希望閆樞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
他前途無量的么弟,決不能被這件事毀了,哪怕只是謠言。他看著閆樞,胸中殺意沸騰,他從未有一刻,如此強烈地想要除掉一個人。
這一測,就測到了太陽落山,但沒人抱怨,也沒人敢離場,否則就有嘴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