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倆都看著鍾馗。
“其一,是時間,他死的時候,宗子梟還小,其二,是屍首,此人死後,被許之南和幾個純陽教弟子送回老家安葬,其三,是體魄,那邪祟不具有純陽教高階修士的體魄。”鍾馗摸著下巴,“但是這三個疑點,又都可以解釋。”
范無懾點點頭:“此人未必死於宗子梟之手,竊丹魔修自古就有,從未絕跡,屍體有可能被挖出,至於體魄,照聞長老也說,不排除死後肌肉萎縮所致。”
“是啊,所以現在無法斷言。”
“那只要……”解彼安突然意識到他要說的話實在對死者大不敬。
鍾馗可沒那麽多顧忌:“只要把墳挖了看看屍體在不在,就真相大白了。”
“他的後人,恐怕不會同意吧。”
“那是自然,誰會同意被挖祖墳,可要確定此人的身份,暫時只有此一途。所以說來倒去,還是得請許之南出關。只有許之南知道此人家在何處,埋在哪裡,其次,純陽教的人不會有直系子孫,也許許之南能勸動他的後人開棺驗屍。可是,照聞他們都不同意為此事驚動許之南。”
解彼安皺了皺眉:“那怎麽辦。”
“那我就去他閉關的地方把他叫出來。”
“萬萬不可。”解彼安驚道,“師尊,您可別亂來啊,弄不好得罪了純陽教。”
“哎呀,不會的,我怎麽說也是他的晚輩,他不會跟我一般見識的。”
“不行師尊,真的不行,您帶我一起去純陽教,我們曉之以理。”解彼安真的害怕鍾馗亂來,“您剛在蜀山得罪了李不語,可不能再得罪許之南了。”
鍾馗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我不能白‘得罪’李不語,我非要知道那老頭背地裡到底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當時老子要不是躲得快,恐怕也中了天雷,奶奶的……”
“師尊,您答應徒兒,絕對不冒然行動。”
“你年紀不大操心可不小。”鍾馗端起茶杯就要喝茶,“你師父我……”
解彼安一把搶過茶杯,正色道:“您先答應我。”
鍾馗睨了解彼安一眼,不大情願地說:“好吧。”
范無懾低頭飲茶,胸中思緒萬千。
“其實,你上次跟我說的話,也給了我一些思路。”
“您是說……”
范無懾抬起了頭來。
“若那人真是許之南的師弟,其實還有一個疑點很難解釋,那就是他為什麽被鎮壓在點蒼峰。無量派和純陽教並無仇怨,還是同盟。這天罡正極縛魔陣,一定是高階修士設下的,結合李不語的反應,就算不是他親手設的,他也一定早就知道。那麽,為什麽呢?無量派裡哪個人,會對許之南的師弟產生如此強大的忌憚和怨恨?”
“確實解釋不通。”范無懾道,“徒兒雖然對宗天子時代的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無量派與純陽教同為百年仙門,不能說多麽要好,至少一直是盟友。”
鍾馗點點頭:“對,不過,如果假設這件事是李不語乾的,從他的因果入手調查,還可以猜到一個人,這個人除了不該修過元陽功法,其他一切都符合。”
解彼安睜大眼睛:“誰呀?”
“寧華帝君宗明赫。”
解彼安沒由來地感到顱內一陣鑽痛,他不著痕跡地壓了壓太陽穴:“寧華帝君……”是啊,他怎麽隻想到宗子珩,沒想到宗子珩的爹呢。
“李不語的堂姐嫁給寧華帝君為後,後來的事,世人皆知,李不語自然恨宗明赫,而當年八卦台上,宗子珩殺父弑君,宗明赫的屍身就在蜀山,如何處置的,外人根本無從得知,年齡,修為,屍身,恩怨,都對上了。”
范無懾鎮定地說:“只是元陽功法這一點無法解釋。”
鍾馗苦惱地說:“總之,兩廂都有疑點,只能想辦法排除,所以許之南必須出關,相信我向他解釋清楚緣由,他會明白的。”
解彼安感歎道:“無量派也真是,孟克非一案還沒查到凶手,又出這無名鬼。”
“還都和竊丹有關,要說毫無關聯,恐怕難以服眾。”
這時,薄燭突然闖了進來,緊張地指著門外:“天、天師,崔府君帶著夜遊來了。”
鍾馗濃眉一挑,起身原地轉了一圈:“說我不在。”說完就要往宮裡鑽。
“鍾正南!”崔玨的聲音老遠地響起,似乎未卜先知,“夜遊看到你們回冥府了,你別想躲。”
鍾馗的肩膀頓時垮了下去。
崔玨帶著一位冷豔颯麗的女子走了進來,她一身幽藍色勁裝,不似尋常女子般環佩叮當,天然去雕飾,臉蛋素淨卻是傾城之貌,自有一股別樣的英姿。
解彼安拱手道:“府君,夜遊大人。”
夜遊也淡漠地向鍾馗與解彼安請禮。
崔玨掃了范無懾一眼,又犀利地看向鍾馗:“聽說你把勾魂索給了他,還讓他與彼安一同出任無常。”
“呃……他身在冥府,有魂兵器傍身,安全一些,至於什麽一同出任無常。”鍾馗一手擋住嘴,悄悄對崔玨說,“哄小孩兒的,不用當真。”
“你把誰當小孩兒,哄的是誰?”崔玨怒瞪著他,“就算他不經冊封,不拿俸祿,不列鬼仙,這無常之名就可以亂叫嗎!你把冥將當成什麽?”
“我覺得這是咱們九幽的好傳統,你看,判官分文武,遊巡分日夜,那無常為什麽不能分黑白呢。”鍾馗討好地笑了笑,“是吧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