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懾心中著實憋屈,卻無法再多說什麽。
“不如我現在就去找師尊吧。”解彼安說著要站起身,“師尊肯定也心急。”
范無懾一把將他拽了回來:“都這麽晚了,明日吧。”
“可是……”
“師兄,我困了,你陪我睡吧。”范無懾一眨不眨地看著解彼安,“就像,那天我守著你一樣。”
解彼安笑了:“好吧。”
解彼安鋪好被子,小心翼翼地幫范無懾除下外衣,自己也隻著裡衣,才合被躺下。
范無懾全身心都沉溺在屬於解彼安的溫暖好聞的味道裡,那讓他無比地放松。
解彼安也放松了下來,這是自他們受傷之後,他感到最平和的時刻,他看著頭頂的帷帳,輕輕地說:“無懾,你知道嗎,其實我在八卦台暈倒那天,我做了一個夢。”這件事他憋了好幾天,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什麽夢?”
“我夢到……”解彼安想起夢的最後,實在令人羞臊,便自動略去了,“我夢到我好像有個弟弟。”
范無懾心頭一顫。
“他叫……小九。”
范無懾猛地在被中握緊了拳頭。
“我要是真的有個弟弟就好了。”解彼安突然又不想說下去了,因為他和小九的結局顯然是個悲劇,“不過,我有你了。”
范無懾閉上了眼睛,阻止情緒外泄。
他怎麽會做這樣的夢,暈倒,以及夢到前世的事,都是因為受到八卦台的刺激?就像他說的那樣,絕大多數人,都只會有似曾相似,而不會完全想起前世,可如果有人能想起前世呢。
如果解彼安真的能想起前世,那宗子珩就會徹徹底底地回來,他愛的那個,和恨的那個,會一起回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想不想讓那個宗子珩回來。
他只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這一世,他絕對不會放開這個人。
第二卷 相續無常
第30章
范無懾在雲嵿養傷七日,屍毒清理乾淨後,便到了告別的時候——他們師徒三人都不願意再多待下去。
解彼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鍾馗後,鍾馗果然面色有異,但並沒有說什麽,隻讓他們好好養傷,自己則一連消失了三天。
在雲嵿告別時,宋春歸對范無懾說道:“小黑爺受傷未愈,關於你青城山那位師父的下落,宋某過段時間再去酆都叨擾。”
范無懾冷笑:“先關心你自己的師父吧。
宋春歸面無表情地說:“不勞你操心。”
來祝壽的賓客大多已經離開,只有蘭吹寒陪他們留到了最後,但由於范無懾以傷勢為由天天纏著解彼安,蘭吹寒和解彼安幾乎沒見過面。
為表鄭重,李不語特意派了自己的獨子李質清送他們下山。
范無懾看到李質清,仿佛看到了當年的李不語,其實他早忘了李不語年輕時長什麽模樣,但他記得這副左右逢源的嘴臉。此人跟蘭吹寒不一樣,蘭吹寒是長袖善舞,但不卑不亢,而李質清是看人下菜,他都能想象此人單獨面對普通弟子時是什麽模樣。
范無懾隻覺得反胃,待他拿回前世的力量,他會讓李家一脈徹底消失。
途徑蘭溪鎮,蘭吹寒道:“此次未能在當地好好遊玩一番,真是可惜。”
“是啊。”解彼安嘴上讚同,其實心裡並無遺憾,他對這個地方再沒有了好奇心,只有後怕,現在就想盡快回家。
李質清道:“蜀山隨時歡迎諸位貴客,待下次諸位再駕臨蜀山,無量派一定傾情招待,彌補此次的不愉快。”
“客氣了。”
到了分別的地方,蘭吹寒把解彼安單獨叫到一邊,頗為遺憾地說:“本想此行結束後,再邀請你去金陵作客,但現在你需要回去養傷。彼安,不如我們約定,待明年春暖花開,你來花月夜看蘭花,好不好?”
解彼安笑道:“好,那我們就定下君子之約,待明年春暖花開,我一定去。”
范無懾站在一旁,眼睛雖然看著他處,但一直豎著耳朵聽,為了不漏一個字,甚至調動了靈力。聽到此,胸中醋意翻騰。
約你大爺,我一把火燒了花月夜,什麽娘們唧唧的名字。
蘭吹寒含笑看著解彼安,目光溫雅動人:“彼安,你真的長大了,那天見你,我都有些不敢認。”
解彼安爽朗笑道:“說不定明年春天,我更叫蘭大哥刮目相看。”
“會的。”蘭吹寒不舍地說,“就此別過吧。”
解彼安深深躬身:“蘭大哥,後會有期。”——
離開蜀山後,他們禦劍飛回了酆都,且沒有在人間多停留,直接返回了冥府。
冥府靈力充沛,更利於范無懾愈傷。
解彼安見這幾日鍾馗既不喝酒,也不張羅玩兒什麽,定是有心事。他沏了一壺好茶,奉到鍾馗跟前:“師尊,喝茶。”
鍾馗正支頤沉思,聞聲輕嗯了一下。
“師尊,您是不是去過荊州純陽教了?”
“去過了。”鍾馗喝了一口茶。
“可查到那人身份?”范無懾問道。
“照聞查了教史,果真查到一個人,各方面都與那邪祟相符。”
“哦?是何人?”
“他是許之南的師弟,死於一百多年前,當時許之南還是純陽教的掌教大師兄,此人天資頗高,在一次外出辦事時,被獵丹人殺害,他的年齡、體態、修為、死因,都符合邪祟的特征。但也仍然有幾個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