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的不是法寶,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目的。”宗子梟轉過身來面衝著宗子珩,“許之南幹嘛這麽積極,這件事,我們和華英派是為了報仇和查明真相,蒼羽門是為了清理門戶和奪回法寶,那純陽教呢?這事兒跟純陽教有什麽關系啊,無利不起早。”
“……”
“誰抓到陳星永,誰就得到公輸矩。”宗子梟露出一個壞笑,“大哥,我們拿到了公輸矩,他們真敢跟我們搶嗎,敢跟大名宗氏作對嗎?”
宗子珩有些心驚,這個他一手帶大的弟弟,為什麽性格跟自己完全不像?但轉念一想,他的人生習慣了退讓,退讓才能自保,而宗子梟的一生習慣了進取,因為每每進取都有所獲。他暗自喟歎一聲,說不上心裡什麽滋味。
“大哥?”宗子梟不解道,“我說的不對嗎,那法寶上又沒刻誰的名字,能者得之,這是修仙界的規矩。”
宗子珩拿葫蘆瓢窯了一瓢水,從宗子梟頭頂澆了下去。
“啊……眼睛。”宗子梟揉著進了皂角的眼睛,半天沒睜開。
“小九,你不能見什麽就要什麽,這人間不會總如你所願。”宗子珩溫言道,“公輸矩是陳星永殺了自己的師父奪走的,奪回來後,還應該歸還蒼羽門,這是道義。”
宗子梟睜開了眼睛,黑黢黢地瞳仁一眨不眨地看著宗子珩。
“至於許大哥,我認為他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想要除掉陳星永這個禍害,這是每個修道之人本就該有的俠肝義膽,你這樣想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宗子梟臉上閃過怒意,但又馬上被難過取代:“大哥,你別這樣說我,你跟許之南才見過兩面,你憑什麽就這麽相信他。”
宗子珩也意識到自己的話重了,他抹掉宗子梟臉上的泡沫:“大哥的意思是,不要總把人往壞裡想。”
宗子梟不服氣道:“憑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何來好壞之分?”
宗子珩嚴肅道:“你這樣想,那陳星永也是這樣想的。”
“……我跟他不一樣。”
“你們當然不一樣。”宗子珩摸了摸弟弟濕漉漉的頭髮,“所以,不要再想公輸矩的事。”
“大哥就真的不想要厲害的法寶?”
“想,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不能搶別人的。”
“哼,罷了,公輸矩我還未必看得上,將來有一天,我要山河社稷圖。”
宗子珩噗嗤一笑:“口氣不小。”
上古四大法寶之一的山河社稷圖,就在大名宗氏的藏寶庫中,可惜,上古法寶幾乎不能夠被凡人駕馭,如神農鼎,就需要百名高階修士同時發力。
“咱們宗氏先祖曾經用過山河社稷圖,那我為什麽不能用,早晚有一天,我會厲害到能駕馭上古法寶。”
“你呀,先把路走穩了再想著飛。”
宗子梟冷哼一聲,突然整個人沉進了水裡,水面上隻留下一串小泡泡。
宗子珩用手指纏繞著他海草一樣浮在水面的烏絲:“我看你能憋多久。”
宗子梟較勁一樣,就是不浮上來,到最後實在是憋不住了,才猛地衝出水面,故意撲騰著漸了宗子珩一身水。
“小混蛋。”宗子珩笑罵道,也開始往他臉上潑水。
倆人隔著一個浴桶打起了水仗,最後水撒得滿屋子都是,宗子珩身上也全濕了。
宗子梟玩兒得不亦樂乎,笑得腮幫子都僵了,整張小臉紅撲撲的。
“好了,不鬧了,洗個澡都不老實。”宗子珩用布巾將他纏了起來,單手夾著他放到了床上,胡亂給他擦著身體。
宗子梟一開始還在笑,不一會兒,臉色就有了一絲異樣,不自在地閃躲起來,他別扭地蜷縮起身體搶過布巾:“行了,我自己擦。”
“你擦吧,頭髮一定要擦乾,我得換身衣服。”
宗子珩走到一旁,背對著宗子梟寬衣解帶,一層層除下濕漉漉的衣物,他身姿修長,皮膚嫩白,體態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有力的骨骼覆蓋著薄薄的肌肉,像是一塊被精雕細琢、卻絲毫沒有匠氣的美玉,散發著溫潤、純質、細膩的光輝。
宗子梟偷偷看著大哥的背影,臉莫名地紅了。他還弄不懂身體為何變化,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麽想看大哥換衣服,卻又不想讓大哥知道自己在偷看。
他想,大哥的身體好白,好瘦,腰好細,腿好長,一切的一切,都好好看。
這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宗子梟第一次沒有貼著大哥,反而故意拉開了一點距離,這麽冷的天,身邊躺著一個他最喜歡的熱源,他卻扭捏著不敢靠近,生怕被燙著似的——
一覺睡到天蒙蒙亮,雞鳴聲起,兄弟倆同時醒了。
洗漱一番,他們下了樓,去中庭晨練。
許之南和幾個純陽教弟子也都起來了。兄弟倆沒和武修切磋過,頓時躍躍欲試。
這時,店小二提著一個木桶穿過中庭,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客官,醒得真早哇,我去隔壁打新鮮的豆腐,早上給您燉豆腐吃。”
宗子珩笑道:“好。”
店小二出了門,突然,就聽得他一聲尖叫,木桶摔到地上,撞得咣當響,他連滾帶爬地回來了:“妖、妖怪啊!”
“怎麽回事!”
一行人循聲跑了出來,只見清晨的薄霧之後,出現一個房子大小的黑影,正一步步朝他們走來,每一腳落地都帶起地面的震顫,通過腳底板直衝到他們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