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聞輕咳一聲:“飛翎使,鄙人代師尊理門派內外之機務,大部分事都可以決定,我知道二位此行的目的,我的答案是,不可能。請回吧。”
花想容從椅子裡跳了起來,雲想衣拉住她的手腕,使眼色讓她坐回去,她道:“我們掌門年事已高,確是大限將至,但還有一件心願沒有完成,只要純陽教將七星續命燈借於我派一年,我派願意以寒玉雪靈丹交換。”
眾人嘩然。
解彼安知道這寒玉雪靈丹。那是蒼羽門用神農鼎煉化的頂級仙丹,對於修煉蒼羽門一派功法的人是無上的靈藥,只有掌門才能享用,即便是世代守護神農鼎的族群,也只能二十年練就一顆。
不過,這寒玉雪靈丹因為藥性極寒,對其他教派的人來說根本是毒藥,唯獨對純陽教是例外。
這元陽功是至陽至熱的功法,雖然能夠練就一副金剛之身,但稍有不慎,那極熱元陽就可能導致心火過盛,嚴重時甚至會危及性命,如同熊熊燃燒的燎原大火,看似勢不可擋,可一旦燒光燒盡,就會熄滅。
修到宗師級的純陽教修士,就要在這種“燃燒”中找到平衡。性寒的仙丹,一直是純陽教修士必備的輔藥,而寒玉雪靈丹正是寒性仙丹中的絕品。
蒼羽門肯以此丹做交換,誠意十足。
果然,照聞和幾個長老面面相覷,一時拿不了主意了。
范無懾悄悄在解彼安耳邊說:“許之南閉關,正是為了突破不滅天火的境界,可惜十多年都沒動靜,若有這枚丹,倒有可能成功。”
解彼安用更小的聲音回道:“所以,他們會答應嗎?”
鍾馗回過頭,用手擋著嘴,神神秘秘地說:“照聞做不了主。”
他自以為聲音很小,其實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氣氛一時很是尷尬。
解彼安把鍾馗的身體擺正,低叫道:“師尊,您別說話了!”
照聞頓了頓:“飛翎使提出的條件,的確令人難以拒絕,鄙人也沒想到貴派願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只可惜,正如天師所說,此事,我做不了主,唯有師尊可以決斷,也唯有師尊能動用七星續命燈。”
花想容急道:“掌門仙尊閉關十余年,誰知道什麽時候出關,這哪裡等得了!”
“只需再等兩日。”一位長老道,“兩日後,月圓之夜,我們將迎掌門師尊出關。”
“當真?”
“這正是天師出現在我派的原因。”
“那還差這兩天……”
照聞打斷她:“飛翎使,這是如今唯一的辦法,是否借出七星續命燈,只能由掌門決定,請二位在我派暫住兩日,靜候掌門出關。”——
三人回到純陽教為他們安排的別院,解彼安見鍾馗胡子有些糟亂,非要給他修胡子。
“兩日後就要見許之南了,你不能這幅邋遢模樣啊。”解彼安一邊修一邊念叨,“讓你帶的衣服你都不帶,還是我給你帶,不然出門連套像樣的行頭都沒有。”
“我怎麽邋遢呢,這叫不拘一格。”
“你別動。”
范無懾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雖然有些吃味於解彼安對別人這麽無微不至,但他忍不住又想起前世的宗子珩,鍾馗算不上完美,但卻是這個人一直想要的“父親”吧。
“師尊,你說,許之南會把七星續命燈借出去嗎?”
“我跟許之南又不熟,我怎麽知道,反正他一直沒能突破不滅天火,要是得了那仙丹,或許可以成功,不然照聞也不會態度大變。”
“你們都不好奇,祁夢笙為什麽要續命一年嗎?”范無懾道,“她都活了一百多歲了,近些年幾乎在江湖上沒有任何動向,為什麽就差這一年呢。”
“是啊,照聞長老也問了飛翎使,她們不肯說。”
范無懾冷冷一笑:“除非,她就是為了把七星續命燈騙過去,一年之後不還,純陽教還真能跟她打嗎。”
“這七星續命燈,在人間像是什麽稀罕之物,可對我們來說,根本沒多少價值,生死有命,何必強求。”鍾馗打了個哈欠,“而且,吊命將死之人,是逆天道而行,死後是要付出代價的。”
“是啊,我還聽說,就算用七星續命燈吊命,也是生不如死,因為人根本不能離開那七盞燈。”解彼安道,“那樣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嗯,七星續命燈對施術要求很高,必須在一個不透風的暗室裡,保證燈火不滅,且人不能走出七星陣。”鍾馗摸了摸新修的胡須,“我也很好奇,祁夢笙為什麽想要這樣活著,還沒活夠嗎。”
“對了師尊,今天聽飛翎使說,魔尊當年曾經來落金烏要過這法寶啊。”
范無懾動作一滯。
“是啊,人皇自戕後,他帶著人皇的屍體找上落金烏,為此差點要屠了純陽教。”
“這一段我竟不知道,外界也沒怎麽聽說過啊。”
“純陽教為了顏面,沒有外傳吧。”鍾馗搖了搖頭,“那宗子梟真是個瘋子,知道七星續命燈沒用之後,就去了羅酆山,究竟是怎樣膽大包天、蔑視鬼神之人,才敢去冥府搶人啊。”
解彼安蹙起眉:“這宗子珩和宗子梟兩兄弟,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啊。”
“兄弟一場,無情又有情吧。”鍾馗哼了一聲,“他們兄弟鬩牆,攪得天下大亂,有情無情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