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取憐笑呵呵地坐下了。
“我警告你啊,不要打我法寶的注意。”
“我確實打你法寶的注意,但只要你看得住,就無須擔心,對吧。”
鍾馗瞪了江取憐一眼:“廢話少說,來陪我喝酒,這個崔子玉,不行。”
解彼安目瞪口呆地看著鍾馗和江取憐對飲了起來,倆人之間互嗆話頭,唇槍舌劍,可竟也不妨礙他們喝得興致高昂。
范無懾把解彼安拉到一邊:“不要理他們,好好吃飯。”
解彼安小聲道:“咱們不能喝了,得幫師尊看住紅王。”
“放心吧,有我在。”范無懾凝望著解彼安,眼中是自己都未察覺的深情,“師兄,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往後……往後也一起過年吧。”
解彼安笑道:“當然,咱們以後都一起過年。”
范無懾舉起酒杯:“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第34章
解彼安最後還是喝多了,天師宮難得有如此熱鬧的時候,而他喜歡熱鬧,加上節慶氣氛的烘染,便越喝越高興。
范無懾想送他回去休息,他還拽著江取憐的袖子要江取憐不要嚇唬他師弟。
江取憐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解彼安:“這麽護著你的小師弟呀,真可愛。”
“你也……不要打法寶的……主意。”解彼安大著舌頭說,“師尊,師尊不怕你,我……我也不怕……你。”
鍾馗一臉丟人的表情:“快帶他回去休息,這酒量,哪裡像我鍾馗的徒弟。”
“師兄酒量還行,只是師尊是海量。”范無懾扶著解彼安的肩,輕聲說,“師兄,別喝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江取憐看著范無懾那無意識流露的溫柔,玩味地勾了勾唇角:“這麽關心你師兄,不如你替他喝。”
范無懾根本沒理他,叫道:“薄燭,照顧好師尊和府君,我送師兄回去了。”
薄燭跑了過來:“啊?這麽早,不一起守夜嗎?我還想等白爺一起放煙火呢。”
范無懾嫌棄地說:“自己玩兒去。”
解彼安被半拖半抱地弄回了寢臥,他嘴裡含糊著什麽,一會兒要喝,一會兒又說不喝了。
范無懾把他放到床上,為他脫了鞋,解開了腰帶,讓他能舒服點。
解彼安雙目渙散地看著頭頂,在眼前晃著手:“師尊,別、別喝了。”
“你也別喝了。”范無懾潤濕了毛巾,給他擦著臉和手,“不是說要看著江取憐嗎,自己喝成這樣。”
“對,看著、看著他,法寶……”
范無懾放下毛巾,用手指戳了戳解彼安軟軟的、白裡透粉的面頰:“平時擺出一副兄長的架子,總是教訓我,你看看你現在,東倒西歪的。”他面上不自覺帶了笑,胸中亦是一片柔軟。
解彼安趕蚊子一樣去推范無懾的手,嘴裡嘟囔著什麽。
范無懾反握住他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解彼安打了個哈欠,已是昏昏欲睡。
“困了嗎?”范無懾一手抽出了解彼安的發簪,取掉發冠,將手穿進那濃密的發間,撫摸著。
解彼安又打了個哈欠,想要轉過身去,算是回應。
范無懾卻不讓他轉身,而是貼近他的臉,柔聲道:“叫我小九。”
解彼安茫然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叫一聲,叫我小九,就讓你睡。”范無懾輕輕晃了晃解彼安,“就叫一聲,好不好。”
解彼安醉眼朦朧地看著范無懾,張了張嘴,卻是聽不懂的囈語。
“叫呀,‘小九’,叫吧。”
解彼安遲疑了很久,才小聲道:“……小九?”
范無懾怔了怔,幾乎是瞬時就眼眶一熱,他倒吸一口氣,脫力地將臉埋在了解彼安溫熱的胸膛,仿佛受了無盡的委屈,聲音已然哽噎:“大哥。”
解彼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悲傷,在半夢半醒間抓住了他的手。
“大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范無懾咬著嘴唇,“我恨你,可是……我又好想你。”
解彼安卻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范無懾閉上了眼睛,耳邊傳來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這聲音在告訴他,這個人活著,百年一須臾,輪回轉世,活著回到了他身邊——
第二天酒醒了,解彼安懊惱不已。他急匆匆去看鍾馗,確定天師宮沒少什麽東西之後,才放下心來。
遊巡和江取憐都離開了,只有崔玨因為喝多了,留宿在了天師宮,醒來之後比誰都生氣,覺得失了面子,把鍾馗好一頓數落才離開。
崔玨走後,解彼安才松了一口氣:“幸好府君不記得昨晚的事了,那隻鵝沒被發現吧。”
“沒有,昨天府君還誇你做的乾煸鵝肉好吃呢。”薄燭饞兮兮地說,“夜長夢多,另外一隻也盡快吃了吧。”
“那隻鵝可真警覺,紅王來了就叫。”
“可不是,聽說看家護院,鵝比狗還厲害呢,還凶。”
“是嗎。”解彼安摸了摸下巴,“要不……暫時把它養起來吧?紅王總是打師尊的法寶的主意,天師宮的結界根本擋不住他,這隻鵝起碼能提個醒。”
鍾馗“喝”了一聲:“你不怕子玉罵你了?”
“府君要是問起,我就說下次給他做鵝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