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彼安又生氣又窘迫,又擔心范無懾“誤入歧途”,簡直操碎了一顆為人兄長的心:“你、你給我起來,師兄要好好跟你談談。”他說著就去掀范無懾的被子。
范無懾反手去壓,倆人你來我往地拉扯起來。如此近的距離,如此激烈的動作,難免皮肉擦碰,難免體香撲鼻,范無懾隻覺有什麽東西直衝腦門,他忍無可忍,一把握住解彼安的手腕,用力將人拽向床榻。
解彼安毫無防備,被拽倒在范無懾懷裡。
兩隻挺俊的鼻尖幾乎撞在一起,四目近距離瞪著對方,周圍的空氣不住地升溫,好像只需要一點星火,就能燎原。
范無懾胸腔鼓噪,額上浮現了青筋,渴望被壓抑得越久,一旦爆發,就會勢同洪水,他已經在決堤的邊緣。
解彼安也同樣地失控。他拚命阻止自己去回想那個夢,卻為何在與自己的師弟抱在一起時,所有的畫面與聲音,氣味與感覺,都如浪潮般湧入腦海,攔也攔不住?!
他不是,他不好龍陽,這不對,對著自己的師弟想那些不堪的東西,比不對更不對!
解彼安險些抓狂,掙扎著就要起來。
范無懾卻用蠻力箍住了他的腰,看著他的眼神晦暗而深沉,藏著驚人的貪婪。
“……無懾。”解彼安突然覺得渾身發毛,自己像是被野獸盯梢的獵物。
“師兄。”范無懾追著解彼安閃躲的目光,容不得他不看自己,然後淡定又坦蕩地甩出驚雷,“我想讓你知道,我看那本書時,想的只有你。”
解彼安呆住了。
范無懾微微一笑,那雙本就極魅的吊梢狐狸眼,此時更具蠱惑,他貼上解彼安的耳邊,用氣音說著:“現在腦子裡也全是你。”就著尾音,在那已然透紅的耳朵上軟軟地親了一下。
解彼安如遭雷擊,幾乎是從范無懾身上蹦了起來。他面頰爆紅,驚恐萬狀,瞪了范無懾半天,最後落荒而逃。
范無懾看著大敞的空蕩蕩的門扉,眼中的欲望越積越深,他用舌尖慢慢地舔了一遍自己的唇,回味無窮。
第93章
解彼安回去就面壁思過,對著牆念了一夜的淨心訣。
范無懾的“突然發難”,讓他做的那個噩夢都不再是眼下最大的麻煩,畢竟比起操心自己的前世造了什麽孽,還是今生的問題更迫切、更棘手。
他覺得范無懾的異常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沒留意錯拿那本書,惹得范無懾好奇,因為好奇去看那本書,青春懵懂的少年便生出了綺念,他感到內疚極了,竟不小心將師弟引入歧途,簡直枉為人兄!
而且,最讓他難堪和可恥的是,他竟然在那個時候想起了那個夢,甚至、甚至夢中男人那原本模糊的面目,在刹那間與范無懾的臉重合了。他也是因為這個才嚇得落荒而逃。
他不禁懷疑自己,莫非真是斷袖之癖?就算他是,也不能對自己的師弟有非分之想啊!
解彼安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誦念著:“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余,萬變不驚,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
熬到了天明,解彼安暫時有了打算,他要先把范無懾扳正過來,不能讓師弟在歧途上越走越深。
然後,待事情告一段落,回到冥府,他要去見孟婆,他想知道自己為何頻頻憶起前世,是否還有什麽未完的遺憾。
可誰又沒有呢?
希望孟婆能解答他的疑惑,最重要的是,能有辦法幫他擺脫那些零碎記憶的侵擾。
這時,他聽著隔壁傳來聲音,似乎是鍾馗的房間。
解彼安打開門,見是雲中君來請鍾馗,剛要開口詢問,一左一右范無懾和蘭吹寒的房門同時開啟,又同時探身出來。
解彼安的目光來不及閃躲,正撞上范無懾的。他耳根一熱,生生克制住了縮回臥房的衝動。
只聽鍾馗道:“仙尊終於願意見我了。”
“天師,請。”
“師尊……”
“你們便在這裡等我吧。”鍾馗走了兩步,又道,“不準亂跑。”
他說話時雖然看著解彼安,但幾人心裡都清楚他是在對誰說。
“等等。”蘭吹寒走了過去,臉上沒有平素的風流淺笑,顯得肅穆冰冷,“雲兄,我身為晚輩,人微言輕,自知不夠格求見仙尊,但我奉李盟主之囑托,希望能化解乾戈,若蒼羽門遲遲不交出二位飛翎使和七星燈,也不表態,那就是辜負了李盟主的一番苦心。”
雲中君沉聲道:“蘭兄,昨日我已經說過,此事並非我能做主,師尊的身體日漸衰落,我還未來得及勸她。”
“因為魔駒烏雅,各大門派掌門很可能會親自來鳳麟洲,正好一並算純陽教的帳,雲兄真的不擔心蒼羽門的生死存亡嗎。”
雲中君的唇線緊抿著,沒有說話。
“帶我一同去吧。”蘭吹寒背手挺胸,不卑不亢道,“我沒法在這兒乾坐著,就算一會兒仙尊不肯見我,我也好複命,說我盡力了。他日若蒼羽門真的四面受敵,我蘭某對得起當年的鑄劍之誼了。”
雲中君歎了一聲:“隨我來吧。”
三人走後,便只剩下了解彼安和范無懾。
解彼安的心咚咚跳了兩下,躲回房裡是萬萬不能的,有損師兄的威儀,但這大清早的,他還沒想好如何教化范無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