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宗子梟靠著軒轅天機符雄霸九州,所向披靡,那些名門大派接連俯首稱臣。”范無懾不屑地冷笑,“只有祁夢笙寧折不彎,堪稱一代豪傑。宗子梟她都不懼,她現在會把親如己出的飛翎使交出去?不可能。”
鍾馗
蘭吹寒頓了頓:“其實,李盟主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派我來遊說雲中君。若不交出二人,仙盟必然要為純陽教討回公道,到時候蒼羽門就要與所有中原門派為敵,誰都不想走到那一步。”他看向鍾馗,“不過,天師究竟為何而來,可否給晚輩明示?”
鍾馗喝了口酒:“我受許仙尊臨終囑托,不便透露。”
蘭吹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在沙洲留宿一夜,翌日一早,四人出發了。
中原人很少在關外活動,因為關外有大漠蒼涼,也有風饕雪虐,環境十分惡劣,又地廣人稀,一旦迷路,可能就回不來了。
離開沙洲,他們一路往北,越走越是人煙稀少,天候也越來越冷,進入了終年風雪連天的白色世界。
解彼安少時來過關外,正是為了看銜月閣用神農鼎鑄劍,雖然走的並不是這條路。也許那時候年紀小,留下的記憶竟然都是新鮮有趣的,完全忘了這裡有多冷,他穿了厚厚的棉衣,又有靈力護身,依然凍得嘴唇發青。寒風帶起的雪舞迷了人眼,這一片白茫茫的仿佛沒有盡頭。
“這鬼地方。”鍾馗哆嗦著說,“難怪蒼羽門屹立修仙界不倒,這麽遠又這麽冷,若沒有神農鼎,誰看得上她家地盤。”
范無懾道:“遠倒並不很遠,若是禦劍很快就能到,但風雪這麽大,什麽都看不見,恐怕只有蒼羽門的人才不會迷路。”
蘭吹寒目視著遠方,睫毛上沾了一層白霜:“前面有旅人和商客自建的露營之處,可以避風。”
“蘭大哥走過這條路嗎?當年去神農鼎似乎不是這條路吧。”
“嗯,我後來又拜訪過鳳麟洲。”
天黑之前,他們趕到了蘭吹寒所說的地方——一塊峭立的巨岩形成的天然屏障,巨岩下沒有積雪,又能擋風,四處散落著途徑此地的人留下的乾柴,看來所有去蒼羽門的人,都會在此處歇腳。
解彼安和范無懾一一卸下行裝,準備鋪好被褥,再生火做飯。
蘭吹寒想過去幫忙,鍾馗擺擺手:“哎,蘭公子,讓他們小輩忙活,你坐著就好。”
蘭吹寒便坦然坐下了。
范無懾氣得白了蘭吹寒一眼,想他堂堂一代魔尊,上次被解彼安指使擦地,這次居然要伺候一個裝模作樣的蠢貨,心裡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師弟,你去把柴火集中起來。”
“哦。”范無懾見解彼安正在鋪被子,“師兄,給師尊鋪一個就行了。”
“那不行,怎麽能讓蘭大哥睡地上。”
范無懾的臉剛拉下來,就見解彼安衝自己一笑:“我們倆反正要守夜,就將一下,好嗎。”
他的五官頓時舒展開來:“好。”
倆人把火生了起來,趁著煮水的時候,伸著手烤了起來。
解彼安把手烤暖和了,就貼上凍得透紅的臉,等手涼了,再放下烤火,反覆幾次,那專注到有幾分呆怔的模樣,竟然憨得可愛。
范無懾用雙手捧住了解彼安的臉,他那一對黑眸中映著跳躍的火苗,眼睛亮得驚人:“我幫你捂著。”
解彼安愣了愣:“不用了,你自己好好暖和暖和。”
范無懾卻執意貼著他的臉不松手:“你的臉還很冰。”
鍾馗和蘭吹寒就在一旁,解彼安有些不好意思,他拉下范無懾的手:“我已經不冷了,你快好好烤火,你的手比我的臉還涼,到底誰捂誰。”
蘭吹寒一手支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范無懾看了看自己的手,小聲嘀咕了一下。
“師尊,蘭大哥,水開了,先喝口熱茶。”
“我的酒溫好了嗎?”
“師尊,您就不能先喝茶嗎。”
“喝酒才暖和啊,一口下去,燒心燒肺,身子立刻就著了,不信你試試。”
解彼安無奈地將酒遞給他:“少喝點,飯馬上就熟了。”
蘭吹寒笑道:“天師到底是從何處撿來彼安這麽聽話又可靠的徒弟?”
“哈哈,可遇不可求。”
“那……”蘭吹寒看向范無懾,唇角微翹,似乎是欲言又止。
“他呀,我欠他一頓酒錢,大約是喝醉了,就答應收他為徒了。”
“哦?”蘭吹寒挑了挑眉,“如此,算得上來路不明,且還會宗玄劍法,難怪李盟主要查他身世。”
范無懾睨了蘭吹寒一眼:“我什麽來路,又關你一個外人何事。”
解彼安連忙打圓場:“蘭大哥只是關心你。”
“正是。李盟主要派宋春歸來查,要不是接連出了點蒼峰行屍和許仙尊的事,他早就來了。”即便是在野外,蘭吹寒吃起飯來也不失優雅,他嘗了一口湯,“嗯,竟如此鮮美,彼安,你的手藝真是了得。”
“過獎了,這裡什麽都缺,對付罷了。”
“我幫蘭公子再盛點。”范無懾伸手就要去搶蘭吹寒的碗,說是要盛湯,但看那起勢分明是要打他的碗。
蘭吹寒頓時警覺,看似輕緩地擋下了那隻來者不善的手:“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