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中確實不乏想要趁機討伐蒼羽門的,但我相信至少李盟主絕不想與蒼羽門開戰。”蘭吹寒皺眉道,“銜月閣也不想,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
他們越飛越近,倚湖而建的氣勢恢宏的宮殿也越來越清晰。
范無懾看著逼近的鳳麟洲,若有所思。
他曾兩次來過鳳麟洲。第一次,是以旅人的身份隱姓埋名地潛入,想調查當年宗明赫帶宗子珩去神農鼎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宗子珩一度消失,再出現時,就在無量派八卦台上殺父弑君,謀篡了皇位。第二次,他已經是魔尊,世上心目中易守難攻的金城湯池鳳麟洲,對於陰兵來說如履平地,他逼迫祁夢笙以蒼羽門之力為神農鼎開爐,祁夢笙寧死不屈,若不是許之南趕到,勸祁夢笙就范,如今可能就沒有蒼羽門了。
但他至今仍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宗子珩這樣一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寧願落個千古罵名,也要篡位,或許是宗子珩接連陷害了兩個弟弟,早已經麻木,眼中只有皇位,哪管身後罵名。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他原本就要再來鳳麟洲,取走一些東西,只是此行比他料想的早很多。
“師弟,師弟?”解彼安叫了兩聲,“該落地了。”
范無懾轉頭看去,解彼安的臉再次讓他在記憶與現實中出現短暫地茫然,他回過神,與幾人一同落了下去。
眼前的湖泊平滑如鏡,倒映著整個宮殿與背後的雪山,如同被錯分為二的兩個空間,隔鏡相望。鳳麟洲的一切,都如此神秘而夢幻。
“幾位這邊請。”
蒼羽門弟子見到雲中君,紛紛恭謹的彎身,叫著“大師兄”,從他們的態度看,這雲中君在蒼羽門是令人畏懼的。
“雲中君是帶我們去見仙尊嗎?”鍾馗道。
“回天師,我師尊暫不能見客。”
鍾馗皺起眉,“那是否要帶我們見見二位飛翎使?”
“我師姐與師妹正在閉關思過,也不便見客。”
“你是什麽意思?”鍾馗拉下臉來。
蘭吹寒忙道:“天師,我來問。”他走到雲中君身邊,正色道,“雲兄,你該知道我們此行目的。”
雲中君冷道:“蘭公子,我派不敢怠慢天師,但師尊現在確實不便見客,我也無法做主。”
“她不能見客,是因為在用七星續命燈吊命嗎?”范無懾直接問了出來。
雲中君扭頭看向范無懾,盡管有冪籬遮擋,眾人還是感覺到了他犀利的視線。身邊人倒是對范無懾的目中無人習以為常,但在外人眼裡,這就是大大的僭越了。
解彼安難得沒有斥責范無懾。他與許之南雖然僅有一面之緣,但許之南德高望重,受人敬仰,在純陽教發生的事,讓他對蒼羽門毫無好感。
鍾馗冷冷道:“仙尊若不見我,我便只能去見她,冒犯之處就希望你們海涵了。”
這赤果果的威脅讓雲中君周身的靈壓都升高了,他沉默片刻:“諸位先在鳳麟洲暫住,鄙人自會去請示仙尊。”說完,他做了個請的姿勢,率先往前走去。
解彼安朝鍾馗豎起大拇指,悄聲說:“不愧是師尊,剛才可威風極了。”
鍾馗咧嘴一笑:“真的嗎?很威風嗎?”
“威風,師尊若少喝酒,多以這樣的氣勢見人,就能一直威風下去。”
“呿。”鍾馗不屑道,“那些浮華虛名不要也罷。”
解彼安板起臉:“那在外人眼裡你就是老酒鬼,威風不起來。”
“兔崽子敢這麽說你師父。”鍾馗作勢就要拍他腦袋。
解彼安輕松閃過,歎了口氣,以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看著鍾馗。
他的斥責中帶著滿滿的關懷,讓人毫不懷疑這對師徒其實親如父子。
范無懾看著這個溫潤而又生動的解彼安,突然想著,若前世他們有鍾馗這樣的父親,歷史將是另一番面貌,至少,他的大哥不會變成那個虛偽冷血的人皇。
四人被安頓好後,雲中君先離開了。
蘭吹寒放下行裝,就打算去找雲中君。
鍾馗叫住了他:“吹寒,我見這雲中君跟你也不像多要好的樣子。”
蘭吹寒苦笑道:“我們此前還一同喝酒比劍,偶爾也有書信往來,但這次發生的事,估計他左右兩難,對我們也有防備,才會如此冷漠。”
“你去找他,也要謹言慎行。”
“天師請放心。”
蘭吹寒走後,解彼安道:“聽說那雲中君也是祁夢笙撿回去的孤兒,與雲想衣同屬雲字輩,但雲想衣是大師姐,倆人修為又不相伯仲,蒼羽門又是陰盛陽衰,怎麽看,祁夢笙都不可能把掌門之位傳給雲中君吧。”
“是啊,吹寒也是看中這一點,才先從雲中君下手。我對他們門派內鬥毫無興趣,隻想見祁夢笙,至於那兩個女娃……”
解彼安道:“師尊,要把她們抓回去嗎?”
鍾馗搖搖頭:“人間之事,我們已經插手太多,並不合規矩。這件事,還是讓仙盟自行解決吧。”——
解彼安給鍾馗整理好起居之物,原想與范無懾去鳳鳴湖看看,但蒼羽門的人前前後後地跟著、監視著,煩不勝煩,便隻好作罷。吃過飯,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半夜,范無懾換上一身夜行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一路潛行到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