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乾一寨,卻有兩處火光衝天,一處是快要被撲滅的鍾樓,一處是城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硫磺的酸臭味。
解彼安驚道:“這味道,是雷火石。”不知是誰用雷火石炸了赤帝城的城牆,但這招實在高明。赤帝城的城牆就是這個巨型八卦陣的基本陣法,天乾的內、外城牆都是三陽爻,乾一寨就夾在內外城牆之間,一面城牆受損,八卦陣就受損,結界也會受損。
“先離開再說。”蘭吹寒拉起解彼安就跑。
不斷有昆侖人從家裡跑了出來,還有許多蒼羽門修士趕去修補城牆,赤帝城的結界守護著這個城池和神農鼎,這個時候出岔子,顯然是衝著祁夢笙去的。
解彼安和蘭吹寒在黑暗和人群的掩護下,幾經周折,終於甩脫了追兵,料想城牆被炸,蒼羽門的人也沒空抓他們了。
倆人躲進一處暗巷,在黑暗中壓抑著呼吸,緩緩調息和療傷,他們靈力損耗極大,再來一次,恐怕就沒機會逃脫了。
“蘭大哥,你的傷重不重?”衣物染血的部位在昏黯的月光下直發黑,解彼安擔憂地查看他的傷勢。
“應該沒有大礙,你呢?”蘭吹寒面色慘淡,顯然並不輕松。他一個人面對雲中君和幾名長老,又怎麽可能全身而退。
“我只是皮外傷。”解彼安小心用匕首劃開蘭吹寒的褲腿——那裡血流得最多。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撕開了蘭吹寒的皮肉,已隱隱見骨。解彼安大驚,“你的腿都這樣了,是怎麽跑出來的。”
“純陽功法有一招可以暫時封閉經脈,感覺不到痛。”蘭吹寒咬牙笑了一下,“雖然我十一歲就離開了純陽教,學藝不精,但這些基本功法卻是受用終身。”
解彼安搖頭歎息,從乾坤袋裡拿出止血藥,把一整瓶粉末都倒在那傷口上:“那你是否也能像純陽教修士那樣,快些愈傷?”
“唔,比沒練過的人快一些。”蘭吹寒眨了眨眼睛,一派無辜地說,“可我的功法早已經破了。”
解彼安調侃道:“早知今日,蘭大哥定要守身如玉了。”
“哈哈哈,那豈不是失了大千世界諸多樂趣,不妥不妥,我只是個俗人。”蘭吹寒突然換了一副曖昧的表情,“彼安,你呢?”
解彼安趕緊低頭給蘭吹寒包扎,裝傻道:“我什麽。”
“你也遊歷過不少地方,見識過萬種風情,怎麽,難道還沒嘗過?”
解彼安緊了緊白紗。
蘭吹寒疼得悶叫了一聲。
“哎呀。”解彼安笑道,“我以為你還封閉著。”
蘭吹寒哼笑一聲:“不好意思說呀,你都二十一了,就算你沒有尋花問柳的興趣,那正經也該讓天師給你說個親了。”
“我師尊自己都是個老光棍兒,我可不指望他。”解彼安給蘭吹寒包扎後,又貼上一張治愈符,“別說這個了,我擔心無懾,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
“他肯定安全,放心吧。”蘭吹寒意味深長地說,“你成天緊張你的小師弟,對他又關懷又縱容,你不像他師兄,簡直像他爹。”
解彼安苦笑道:“蘭大哥,你別嘲笑我了,我就這麽一個師弟。”他岔開話題,“乾一寨的城牆受損,師尊他們會不會趁這個時機攻入赤帝城?”
“會吧。”蘭吹寒道,“城牆應該很快就會修補好,這機會千載難逢,哪怕趁著結界有漏洞先混進來。”
“不管師尊他們有什麽打算,我們來赤帝城的目的還沒有達成。”解彼安有些沮喪,“卻先暴露了身份。”
“這也未必是壞事。”蘭吹寒道,“你說你感應到青鋒劍,確實就在行宮,我們還有機會拿到它。”
“可現在行宮一定戒備森嚴,你還受了傷。”
“你覺得,雲中君會希望我們被關起來嗎?”
“你的意思是……”
蘭吹寒微眯起一對鳳目:“從前我與雲中君交好時,從他的言辭中能聽出他與雲想衣對掌門之位的爭奪。雖然他並不主動說,但我問起時,他也會隱晦地回答。如果我們被蒼羽門的人抓住,不一定會落到他手裡,雲想衣和花想容這對姐妹敗在你們手中,定然想要報仇,方才他也有意在放水,否則我們不可能輕易逃脫。”
“這個人兩面三刀,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解彼安將他在無為之境中與雲中君的一番對話告訴了蘭吹寒,“他想要我的丹,但他不敢讓祁夢笙知道他心懷不軌,否則祁夢笙一定會殺了他這個叛徒。”
“所以他買通青烏子,對金篋玉策做手腳,又用青烏子將我們引入赤帝城,想在幻術中讓你失去反抗之力,取走你的丹。但我們都沒有被無為之境困住,反而驚動了蒼羽門的人。”
解彼安握緊了拳頭:“此人真是陰險歹毒,為了掌門之位,為了我的金丹,連將他從小撫養長大的師父也要背叛。”
蘭吹寒歎息道:“我也看走了眼,還當他是個可交的朋友。”
“蘭大哥,你是覺得,我們可以利用他奪回青鋒劍嗎?”
“如果他只是為了掌門之位,只要他助仙盟打敗祁夢笙,蒼羽門的掌門之位非他莫屬,畢竟這關外苦寒之地,也沒有哪個門派想要收編。”
“可如果他想要的是絕品人皇呢。”
蘭吹寒沉默了。
解彼安感覺到一絲熟悉的靈息,他回頭一看,一隻傳音花飛了過來,他喜道:“是無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