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杜英,因為煉丹之故,哪怕不養仙鶴,謝老祖也是很了解的:“這杜英可是好東西,一級杜英可以煉製超品鶴丸,倘若種出了超品杜英的話,那用途可就大了,那就不再僅僅做鶴食,還可以作為一種提煉劑直接入修仙者的丹藥,包含元嬰在內的各級洗髓丹裡全可以用,雖然效力隨級別遞減,然而煉製得法的話,未必比洗髓草差,然而卻比洗髓草好尋。”
謝老祖隨口就說出了煉丹的小竅門。
可惜說了也沒用,聞言,杜嬰嬰只是詫異了一下,隨即點頭道:“那等我回頭種出超品杜英,都不賣了,將來自己和孫女煉丹用。”
謝觀因便難得臉色有點複雜:你的孫女一看就是極有煉丹天賦滴,至於老師妹你嘛……
不過是人就有短板,她自己也有,而且還在努力,所以自然也不會打擊另一個努力的人,於是她大方的分享出了自己的短板:“其實,師妹你問我剛剛在山那邊做什麽,其實我在種地。”
咳咳,謝老祖的短板,就是種地了。
提到這個話題,杜嬰嬰瞥向她——“原來師姐的靈田在對面山上?”
“非也非也,那邊其實是一片懸崖峭壁。”謝觀因道:“其實我種的也不是地,而是一棵草。”
說著,她從懷裡摸出一粒種子,這種子頗大,看著足有鵪鶉蛋那麽大,金燦燦的,上面還有閃電般的紋路,乍一看絕不像一顆種子,倒更像是一粒丹丸。
果然,杜嬰嬰愣住了:“這是種子?長成這樣子的種子……”
嘴角微微一翹,謝觀因臉上難得露出一點情緒:“其實好些人都說我被騙了,我自己沒種出來,又找人種,種了好久都沒種出來,我就想大概這可能真不是一顆種子。”
“傳說中,這種子的存在期限眼瞅著就要到了,我這幾天一直想著要不要把它切開看看,可是還是沒舍得,剛剛我在懸崖上就是剛剛把它挖出來,之前我想試試看懸崖上的環境能不能讓它發芽……”
這是造化草之種,傳說中,這草種只能留存七百七十七年,連自己登仙門時間都快忘了的謝觀因獨獨對這草種的壽命記得牢牢,原因無他,這草種是她進入下一個階段的關鍵。
她在分神期逗留時間已太久,普通修煉對她進階已無一點助益,只有大機緣才可以,而這多年前得到的造化草種就是她眼中的大機緣。
這些,她自然都沒有同杜嬰嬰講。
就像平輩一樣,她只是和杜嬰嬰聊天而已。
修仙者其實也不過是這樣,她已經將一個機緣握在手裡很多年,這麽多年仍然無果,或許就是她的仙緣到頭了……
就在謝觀因淡淡想這些的時候,杜嬰嬰問她能否借那種子一看,得到肯定回答後,杜嬰嬰便將那種子捏在指間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半晌抬起頭正色對她道:“如果師姐已經心灰意冷的話,能否給我一個機會?也給這草一個機會?”
“在下杜嬰嬰,種植杜英四十余載,目前種植杜英的最高級別一級甲等,村子裡的各種瓜果梨桃我都種過,洗髓草也種過,目前發芽的有兩株……這種資歷,師姐可願意讓我試試看?”
堅定的目光直望入謝觀因眼底,謝觀因驚覺這一刻坐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一名煉氣期都沒到的新晉弟子,而是一位足以與她平起平坐,平輩倫交的高人大士。
一介凡人,何以露出如此氣魄?
是了,這是對自己的極度自信,是對自己沉浸多年的手藝極度的自信。
自信到了這種程度,便幾乎可以稱為“匠”,而無論哪個行業,“匠”都是大師級終極追求。
這是個有追求的女子——這一刻,謝觀因忽然悟到了什麽。
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同,然而這不同的東西又可概括為一個字——“道”。
有追求的人追求的最終目標全都是“道”,各自的“道”。
而眼前的女子,她可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明明門都沒有入,然而她心中有“道”。
或許,她手裡捏著的這顆造化草種根本不是為她的道準備的?而是為了成就眼前這位女子的“道”?
嘴角一勾,謝觀因笑著將杜嬰嬰捏著草種的手掌合攏:“那就有勞師妹。”
她就這樣將自己歷盡千辛萬苦得來的珍貴造化草種交給了杜嬰嬰。
點點頭,廢話不多說,杜嬰嬰下了葫蘆之後便開始研究這枚草種。泡種,育種……她將自己之前收拾各種種子的法子輪流在這顆草種上用了一遍,所有法子都不行的情況下,她回了一趟家。
然而卻不是去看自己的兒孫,而是拎了阿鶴就走,這個時候的杜嬰嬰看著有點可怕的,完全陷入自己思考的杜嬰嬰無人敢惹,只能看她掠了阿鶴就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竟是又回到了妙翎山分給她的地裡。
然後,她將種子放到了阿鶴面前。
看著阿鶴大嘴一張吞掉那顆種子的時候,她心中大定——阿鶴這頭刁嘴鳥,你莫看他飯量大看似什麽都吃就以為他當真什麽都吃,他其實挑嘴的很,隻吃新鮮的植物或者植物種子,這些都沒有的情況下,才會吃鶴食。
如今看阿鶴迫不及待對著金丸張嘴就吞,杜嬰嬰便知道:這一定是顆草種,而且還是枚“新鮮”草種!
人的判斷有時候還會失誤,動物卻極少,尤其是她家這頭刁嘴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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