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圈出了一條線——
排除靈異等可能是幻覺的因素,他發現,這棟單元裡,所有人達成共識的——
是【無謀殺案,無人報警】。
這個結論太過荒謬,白岐玉差點把水杯打翻。
而杯子裡,是剛熱好的,今晚要喝的中藥。
小警察給的秘方。
似乎是嘲諷他的輕信與天真,玻璃杯裡琥珀色的藥水,顏色突然一點點深化、變質,露出了本來面貌。
一攤黏稠的,渾濁肮髒的,腐臭的黑泥,正以惡心的形態趴伏在玻璃壁上,在剔透的玻璃上留下令人作嘔的汙漬。
白岐玉差點直接吐出來。
這麽多天他喝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啊?!
像是回應他發現“真相”的機智,胃中翻滾起來。灼燒胃袋,食管,腥臭冷沉的黑泥在腹中攪動,猖狂的跳躍。
他乾嘔著,衝向洗手間,扣著嗓子,可只能吐出酸水,和晚飯。
痛苦中,他翻出小警察的手機號碼,打過去——
“嘟,嘟……”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空號空號號好好哈哈哈哈哈!!!”
假的……
白岐玉大腦一片空白,癱倒在冰涼的地板。
那個偷竊的人,那個假扮警察的人,現在應該很高興吧?
那些羞恥的、從未告與他人的秘密,被自己親口公之於眾,然後成為一個笑話,被欺騙他的幻象當做飯後余談。
如果理智有一條線,一旦越過就會徹底崩潰,他想他正遊走邊緣。
白岐玉顫抖著,向床與牆間30厘米的“安全屋”爬去。
他蜷縮起身體,靜靜地哭了一會兒,然後擦乾眼淚,套上外套。
他還不能瘋。
起碼在找出那隻暗中窺伺的,想要將他逼入瘋狂的惡意之前。
——
白岐玉敲響了四樓的門。
“吱”的一聲,泡麵卷的女人陰惻惻的開門。
“有事?”
“這麽晚打擾,實在不好意思。”他微笑著,“我找方先生有一些事情,比較緊急……他睡了嗎?”
拖鞋聲由遠及近,頂著碩大的黑眼袋,方誠出現了。
見到是白岐玉,他渾濁的瞳孔閃過奇異的光。
“有空,”他整了整睡衣領子,“快,請進。”
跟著男主人進入書房,白岐玉開門見山:“我的衣物,是你偷的吧。”
“你!你在說什麽?”沒料到他一張口就說這個,方誠掩蓋不住的張皇,“可笑,我為什麽要偷一個男人的內衣!”
“我用的詞是衣物,不是內衣。”
“……”
“正常情況下,聽見男人丟衣物,應該反應為貴重衣物,而不是內衣吧?”白岐玉慢條斯理地說,“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為什麽那麽篤定我家一定丟過東西?”
“那天你說,你溝通了所有住戶,可我詢問三樓情侶得到的答案是,你並沒有找他們了解‘盜竊’的情況,”
“也就是說,你想拉攏的幫手,其實只有我。而你如此篤定我會同意,甚至無法接受我會拒絕,只有一個解釋……我家的盜竊案是你做的。”
在方城由震驚到惶恐的視線裡,白岐玉俯下身子:“不惜冒著‘暴露’的風險來找我,也要報警的原因是什麽?”
“對於愛面子的你來說,隱瞞自己是同性戀偷竊癖的變\態,應該比尋找父親遺物重要吧?”
“你的謊言其實很完美了,如果不是第二次遇到你,我差點被‘真情演繹’騙到了。而完美的謊言需要真實的內核作支撐,所以,支撐你謊言的核心點‘丟書’,應該是真的。”
“現在,告訴我,那本書……為什麽那麽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張一賀:馬甲又沒了一個……QxQ老婆太聰明了怎麽辦,急在線等……
第9章 汙穢
年近半百的男人跪在地上,涕泗橫流,哀求不要曝光他。
換做是誰,看到這一幕,都會或多或少的心軟。
可白岐玉隻想結結實實給他來一腳。
“死玻璃……你講講你丟的那本書,”白岐玉面露厭惡,“如果信息有價值,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方誠顫抖著說,重點不是丟的那本《薩滿演化》,而是另一本。
“所以,你丟的其實是兩本?”
“對。另一本,是我家的族譜……”
老一輩中是有這種人的,把族譜啊、傳承啊,看的比命還重。
但方誠?
白岐玉眯起眼睛,打量這個齷齪而自私自利的男人,嗤笑的搖頭。
地上的臭蟲正一個勁兒開脫,一會兒說自己不是偷,是撿了風吹落地上的內衣而已;一會兒又說不知道主人是他,如果知道就送回去了,不是故意的。
白岐玉不會被他輕而易舉的轉移視線,他冷下聲音:“族譜?恐怕不是普通族譜吧。”
見糊弄不過去,方誠隻得說道:“那本族譜,是仙家所給,也是仙家附身的媒介。”
“仙家?……不會是出馬仙吧?”
“是保家仙……”
“看不出來,你還是專業傳承、大師世家?”白岐玉嗤笑,“講講你家的事兒。”
方誠說,建國前,方家祖輩世代為農,戰爭爆發後,就躲在泰山背側的野山溝裡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