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啪嗒啪嗒跑得很快,奶聲奶氣的問:“哥哥怎麽了?”
“哥哥不舒服。”
“哥哥不是大人了麽?大人也會不舒服麽?”
張一賀溫柔的笑笑,遞給小孩兒五塊錢買零食吃:“是人都會不舒服的。”
支開了小孩兒,張一賀喂給:“喝點熱的,暖暖。”
熱氣氤氳的紙杯貼在泛白的唇旁,白岐玉下意識抿了一口。
見他冷靜了,不好意思的松開張一賀勁瘦的腰,張一賀才笑起來。
“你嚇到我了,”他在廢紙箱旁邊尋了一個位置坐下,“怎麽了?”
白岐玉苦笑:“我也不知道。我……進了院子,天一下就黑了,風很大,吹得人站不住。然後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就像掉進了異世界空間,那對小情侶也消失了……”
等等!
白岐玉站起來:“那倆人呢!”
“倆人?藍外套的女的,不怕冷的男的?”
“對,”白岐玉焦急道,“你怎麽知道?你看見他們了?”
“早回去了,”張一賀指指單元門,“我剛下樓,就看見他倆你儂我儂的進門了。”
“你確定?”
“嗯。那倆人是新婚夫婦吧,我看到他們手上都帶著婚戒。”
一切細節都和白岐玉印象中對上,白岐玉怔愣的坐下,想說不可能,又一想,他剛才說的才像瘋話。
一杯熱豆漿下肚,暖流湧過被恐懼控制的肢體,白岐玉緩了過來。
“走吧,吃東西去,”他故作輕松的說,“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神經質的一面了。”
“沒事兒,”張一賀彎起眼睛,笑的很溫暖,“現代生活壓力大,誰沒有崩潰的一面呢?相反,我很高興,你不舒服的時候,能第一個找我。”
白岐玉精神不振,張一賀便提議,去白岐玉之前介紹過的701商場裡隨便找家店吃。
海鮮自助,味道不錯,勝在食材新鮮。
只是吃烤魚時,嘴裡回蕩的甜腥味兒,讓白岐玉突然厭惡起來。
他不著痕跡的吐掉,喝了一口熱茶。
飯後,張一賀還想約他去附近走走,他以疲倦為由拒絕了。
進單元門時,已經十點多了。
樓道的聲控燈又壞了,黑漆漆的,拐過拐角,一個黑影猛地撲上來,嚇得白岐玉抬腳就踢。
結果是下午的流浪漢。
他渾身黑漆漆的,像在泥巴裡打過好幾滾,開口就推銷他的“太歲”。
白岐玉警告他報警,他仍不依不饒的。
兩人僵持著,樓道燈突然神經質的閃爍了幾下,映的白岐玉面無表情的臉像隻慘白的厲鬼。
許是流浪漢也察覺了這樓讓人不舒服,恨恨的離開了。
想起下午的事情,白岐玉忍不住去敲三樓門兒。
“來了!”
門開得很快,藍家居服的男生探頭,愣了一下:“謝……你是?”
他們不是認識他嗎?剛才還喊他小白哥。
白岐玉解釋道:“還記得嗎,下午我低血糖,你們問候過我一句。”
“啊?”
聽到交談聲,女孩湊過來了:“誰呀?”
“不認識。說是什麽低血糖,咱們問候過?你有印象嗎?”
女生眼中滿是警惕:“碰瓷的吧?哎姓路的你怎麽又隨便開門啊,人家警察前幾天剛提醒過別給陌生人開門,你手機上app還熱乎著呢!”
“我以為是外賣到了……”
說著,女生翻個白眼,急匆匆要關門,白岐玉趕緊攔住她。
“我是五樓住戶,不是騙子。我就想問件事兒……警察來過你們家麽?”
“來了啊,”男生脫口而出,“讓我們下詐騙軟件,哦不對,防詐騙軟件嘛。送了兩盒雞蛋。這怎了?”
仿詐騙App?這都什麽和什麽……
白岐玉一愣:“沒問你們四樓的事兒?”
“我們剛搬來,和四樓不熟。”女生一把把男生拉回門內,儼然在提防白岐玉,“你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白岐玉勉強笑笑,“謝謝。”
女生“砰”的一聲關了門。
白岐玉行屍走肉的上樓,回家,摸索著開客廳東側的燈,卻沒亮燈。
而他記得清楚,出門前,他關的就是靠近門口的東側燈。
顧不得換衣服了,白岐玉現在隻想尖叫。
從三樓的反應來看……
不光不認識下午一面之交的白岐玉,警察也沒詢問過“盜竊”或者“謀殺”,連四樓女人的死都不知道?
他們在說謊,可為什麽要說謊?
如果不是說謊……
白岐玉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疼起來。
大量矛盾而超乎常理的信息一並湧入,讓他摸不出頭緒。
在臥室找到個許久不用的本子,他畫下關系圖。
首先,方誠敲門說舊書丟了,家中經常失竊。
接著,警察來訪說李曉傑被謀殺,而白岐玉為了破案,透露了家中失竊的事,警察說會去詢問其他住戶。
然而,在四樓,白岐玉又碰見了死去的“李曉傑”,沒和警察接觸的方誠,以及“黑泥”。
最後,是今天,他遇到三樓情侶,出現天黑異象和情侶消失。晚上登門,情侶們卻表現的不認識他,也不知道四樓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