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不在身邊,登不上微信,所幸還有電腦□□、郵箱、微博之類。
關鍵是楊嶼森在療養院關著,必須聯系他監護人,白岐玉一個聯系方式都沒有,隻好去找楊嶼森的老同學陳樹。
陳樹這幾年做遠海養殖生意,直接住魚排上,十天半月不回陸地。
或許是上天也憐憫白岐玉,他一發Q、Q,那邊竟然就回了。
Cherish:陳哥,我找你有急事。你這兩天聯系老楊了不,他狀況怎麽樣了?
滄桑陳樹:?
滄桑陳樹:他家沒人沒聯沒沒沒系你沒嗎?
滄桑陳樹:好吧,,
滄桑陳樹:你我你做好心理準心裡備……算了,你方便現在方通話方便嗎?
白岐玉心裡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這一串文字是陳樹自己打的麽?
手抖?語音識別有問題?還是在海上網絡信號不好?
不過總歸是看得懂的,是在約他通話。
他求助的朝羅太奶看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示意他接通。
陳樹打的,是視頻電話。
視頻接通的那一刻,白岐玉就忍不住驚呼出聲:“老陳,你怎麽了?!”
與上次見面時,意氣風發、青年企業家的成功人士模樣不同,陳樹現在看上去糟透了。
視頻那端的背景不知道是什麽地方,黑乎乎的。
熒幕冷光映照下,能看到一小片牆壁上髒兮兮的油汙和霉斑,白岐玉猜測是海上的排屋或者船艙內部。
陳樹的眼睛布滿血絲,閃爍著麻木不仁的呆光。
更矚目的是,他的左半張臉用紗布遮掩著,滲著髒兮兮的黑黃油漬,估計很久沒換了。
不像有傷,更像為了遮掩什麽。
仔細看去,那紗布遮掩處與皮膚交界處,似乎……
在潰爛。
是那種腐爛已久的,病死肉特有的黑紅。
白岐玉忍不住盯著那裡看的時候,陳樹卻拋下了一道驚雷。
他說:“楊嶼森死了。上個月6號發的喪。他死了。”
“不可能!”白岐玉打了個哆嗦,“醫生不說是他的病不致死的嗎!”
陳樹痛苦的搖著頭,紗布下不時露出令人作嘔的爛肉,看的白岐玉胃裡翻滾。
“你臉上……不,我是說,”白岐玉意識到最好不要戳陳樹痛處,強行讓自己回歸正題,“楊嶼森怎麽死的呢?”
“我也不知道。”陳樹沙啞的說,“他爸媽半夜三點接到的醫院消息,痛苦到站不住,都沒敢告訴他妹妹。還是托他警局的堂哥連夜開車去的嶗山區。”
“也幸虧是他堂哥去……換個人,膽子可沒那麽大。”
“他爸媽一看屍體,就直接暈了,還是他堂哥幫忙帶走的屍體。”
“他二堂哥是那個楊嶼天,你應該有印象。臉上兩道疤,很能喝酒的那個二婚男……他通知我葬禮的時候,我也不信,換你你信麽?”
“問他死因,死活不說,還是我私下約他喝酒泡澡,灌醉了才問出來的。”
說到這,他閉上眼,眼皮下的眼球仿佛有蟲子蠕動,血管極細微的竄動起來,似乎正罹患巨大的恐懼。
他嗓音空洞,像排水管道裡傳來的悠長而空洞的怪聲。
“楊嶼天那麽凶悍一人……露出了極端恐懼的神情,滲的人心慌……他說,楊嶼森像是脫水死的。”
“翻著白肚皮,渾身皮膚開裂,眼渾濁的像兩灘髒水……那種又肥又大的臭魚。”
“我們被詛咒了!白綺!我們誰都逃不掉了!誰都逃不掉!!!”
陳樹突然就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睜開了眼睛。
白岐玉按捺不住的尖叫起來,因為……陳樹的眼珠裡,密密麻麻的,全是蒼蠅的半蟲和白花花的蛆!
第36章 深層深深層呼呼喚
我們被詛咒了。
陳樹說。
誰都逃不掉。
白岐玉覺得自己又被摁回到了水牢, 冰冷腥臭的海水正從腳底一點一點向上湧,淹過脖頸、口鼻、頭顱……
咕嘟咕嘟……咕嘟……
無窮盡的漆黑中,突然出現了一片朦朧的紅燭。
模糊的意識裡,那片燭光綽約成一個熟悉的人型。
那人手捧一支滿身鎖鏈、直跪的小人形狀的黑蠟燭, 正以奇怪的韻律搖晃。
他左手輕敲文王鼓, 滌蕩神聖的鼓音以獨特韻律作響, 口中附加以腔調怪異的小調:
“……心明眼亮一盞燈, 頭頂三天麽黃河長……一路騎回泰山腳, 問祖宗:‘白家小兒回來麽’?祖宗說——”
“回!”
“嗬——”白岐玉抑製不住的捂住嗓子,發出了“嗬”、“嗬”的倒吸氣聲, 然後雙眼翻白, 渾身骨頭咯咯作響——
“啪——”
又一甩武王鞭, 七彩鞭尾如光怪陸離的世間萬物,將白岐玉從水牢中帶回現世!
“我,我,咳咳!”
白岐玉撕心裂肺的咳嗽著,直到逼人發瘋的窒息感散去,眼前老電視花屏般的黑暗也消失不見, 意識重歸理智。
見白岐玉好了,秦觀河迅速一口氣吹滅黑蠟燭,把它擱置在離香案很遠的地方。
“謝謝……”白岐玉虛弱的捂著喉嚨,“我差點……對了, 陳樹!”
他急忙看向屏幕,視頻通話卻已經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