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他說‘我們都被詛咒’後就斷片了。你和他聊了嗎?”
秦觀河搖頭:“他見你精神不好, 便讓我們打120, 說等你恢復好了再聯系他。”
白岐玉垂下眸子:“抱歉, 我搞砸了。我現在再聯系他吧?感覺他還沒說完……”
“先不急。”秦觀河不經意的問, “不過,他為什麽喊你白綺?你不是小學前改的名字嗎?”
“我和陳樹是幼兒園同學。我小班,他大班。幼兒園小麽,各個班級吃飯玩耍都在一起。也是因為陳樹,我才和楊嶼森關系好。”
“你的老家不是在泉城麽?他們是青島本地人吧?”
“啊……”白岐玉含糊不清的說,“我們家原先在青島,我改名後,全家才搬到泉城的。”
“因為……我之前也說了麽,姨奶奶不讓我靠近水,所以搬到了齊魯中部。”
秦觀河若有所思的點頭:“那麽,楊嶼森和陳樹要是死了,你其實是高興的?”
高興?
白岐玉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無法相信這荒謬的語句是秦觀河嘴裡說出來的。
他張了好幾次口,都發不出來一個音節。
“不是,你在想什麽?”
他的聲音因為詫異而變了聲調:“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啊,他們死了你問我高不高興,你說呢!”
“即使……旅途中確實發生了意外……但這一切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睜大的眼睛,被信任之人冒犯到的神情,都不像是裝的。
但是,白岐玉措辭中的絲縷違和感,仍讓秦觀河感到不解。
他定定的盯了一會兒,沒能得出答案,才道歉道:“對不起。”
“因為之前確實有過精神病患者殺了人,心懷不安,精神分裂以為撞邪,來找我們的。我只是再次確認。”
他不道歉不要緊,一道歉,白岐玉心中的火更旺了。
“你把我和殺人的精神病比?!”
他氣的嘴唇發抖:“第一次找你,你就勸我去看心理醫生,有沒有心理疾病症狀我感覺不出來嗎!有沒有撞邪羅太奶感覺不出來嗎?我他媽……”
白岐玉劇烈喘著氣,平和著心情。
剛才有一瞬,他差點不管不顧的起身走人,但理智告訴他,這不應該是現在該做的事情。
他死死捂住劇痛如火烤的脖子,閉上眼,又睜開:“秦弟馬,你問了我這麽多問題,我也想問你一個。”
“請說。”
“你為什麽總是不相信我?”
這是白岐玉第一次如此仔細的打量秦觀河的五官。
即使給羅太奶磕頭導致額頭纏著厚重紗布,仍遮掩不住的出塵、飄逸。
算是平凡人中十分顯眼的氣質與長相,但白岐玉就是喜歡不起來他。
從第一次見面就是。
當時,他慢條斯理的建議白岐玉去看臨床心理科,像對著流水線上的殘次品作出裁判,絲毫不顧及他的情緒。
這已經不是情商低了,白岐玉覺得,秦觀河就是單純的沒把他當人看。
“抱歉,”秦觀河嘴角翕動了一下,扯出一個像是歉意的笑:“請不要多想,我只是在理性的探討,其他可能性。”
好一個理性探討。
白岐玉抑製住怒火,轉眼看向羅太奶:“所以,您也懷疑我瘋了麽?”
羅太奶輕輕抬手,示意秦觀河道歉,秦觀河也不扭捏,深深一鞠躬。
“行了,白家小子,我這個徒弟其他都好,就是這個多疑的毛病改不了,但他也是為了你好。”她緩緩的說,“如果你不喜歡他,我就讓他出去。”
白岐玉沉默了一會兒,搖頭:“算了,顯得我不識大體。”
“秦弟馬,我尊稱你一句弟馬,希望你別再問我這種可笑而多余的問題。”
秦觀河不置可否,轉移了話題:“陳樹此人,變成這種模樣的原因,你有頭緒嗎?”
“你是說……”
“他在青島地下水道的旅途裡,遇見了什麽?”
說著,秦觀河滑動了一下電腦屏幕上的照片,跳到第二張合照上,示意他繼續回憶。
與第一張合照所處的荒地不同,第二張合照是在另一個地方。
根據身高來算比例尺的話,這群人背後的製式獨特的巨門至少有四米高。
烏影重重的藤蔓遮掩著,深沉的墨綠與冰冷的金屬反光斑駁一片,一種歷史見證者的莫名的哀傷感撲面而來。
那應該就是白岐玉說的“意外發現”:防空洞了。
但白岐玉的回憶,還沒有進展到這裡。
“我講到哪兒了?……楊嶼森和威哥打架是吧。”
“哦對了,我之前是不是沒有詳細介紹過我們探險隊的組成?”
秦觀河頷首:“沒有。”
“那我簡單講講吧……隊長管豹麽,退伍軍人,硬漢。探險隊名字‘窺世’就是他起的。”
“當時我們還笑話他,一個大老粗能取出這麽文縐縐的名字,真是難為他了。”
“和他玩的好的有兩個人,威哥,還有個英國佬,姓文森特。”
說著,白岐玉的指尖點了點站在後排的一個大高個。
文森特的五官是典型的白人,只不過他是黑發黑眼,再加上合照讓面部小到失真,所以不仔細找的話,很難發現人群裡夾著個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