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你二改的,是把眼珠改成了胳膊?”
“嗯哼。”
說著,厲濤歌發出一串含義不明,語法詭異的怪語。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含糊不清的詞匯回蕩在昏暗的會議室。
在那一瞬,白岐玉好像穿越到了海岸邊漆黑潮冷的洞窟,無窮盡的黑泥正在深處窺探,舞動著上千隻手臂……
Tekeli-li……
Tekeli-li,Tekeli-li——Tekeli-li!!!
作者有話要說:
鋪一下世界觀,下一章有約會
第10章 瘋狂山脈
Tekili……tekeli-li……
哢哢哢嗒……
“哥學的像不像?”厲濤歌得意的擠擠眼睛,“Tekeli-li!”
那怪語實在太古怪,白岐玉張了幾次口,都無法模仿那個發音。
“那個詞,Te……是什麽意思?”
“修格斯的叫聲啊。不屬於人類任何現存語系的語言,無法認知,一旦聽到就會發瘋……設計上說,只要試圖理解就會頭疼欲裂,攪碎理智。”
“不過我覺得挺扯的。怎麽會因為單純的幾個詞就瘋了呢?”厲濤歌沒注意到白岐玉的異常,繼續調侃道,“沒邏輯沒含義的,最多惡心一下強迫症。”
“是啊,”白岐玉勉強的應和,“是挺沒邏輯的。”
見白岐玉興趣不大,厲濤歌就往後翻了。
可不知為何,白岐玉完全無法集中精力了。
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個怪物,想那個萬千手臂的黏稠黑影,還有那難以言喻的詭異單詞……
投影儀機械運作聲,厲濤歌低沉的講解聲,都靜靜離他遠去,像另一個世界飄來的。
直到一杯冰涼的水貼在白岐玉冷汗遍布的臉頰上,他才清醒過來。
面前,大屏幕已經熄滅,會議室大燈亮起,厲濤歌在收拾東西了。
“你沒事吧?”厲濤歌把涼水塞到他睡裡,隨手捋了一把狼尾長發,“從剛才就看你臉色好差,低血糖了?”
“啊……我……我沒事。”白岐玉僵硬的喝了口水,緩了許久,那股恍惚的心悸才退散。
他忍不住抬眼去看厲濤歌,黑暗中,他左右共五顆的六芒星耳釘反射著冷光,這讓他無端聯想到斷線的北鬥星。
“所以,克蘇魯神話中,沒有你畫的那個……手臂很多的怪物?”
“沒有。不過,克蘇魯體系有很多後世的創作,已經不局限於洛夫克拉夫特最初的設定了。你要是好奇,我給你個網站,整理的很全。”
但白岐玉想要的答案,不是這個。
厲濤歌說是“萬千手臂”是原創,可偏偏原創的和白岐玉幻覺中完全一致,會是巧合嗎?
他不甘心的追問:“那靈感來源呢?把眼珠換成手臂,感覺還挺跳躍的……”
厲濤歌沒料到他這麽感興趣,坐到了他對面椅子上。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是在夢裡。”
在白岐玉不敢置信的視線裡,他修長的手指散漫的理了理扎染的中長發:“幾周前,我做了個噩夢。”
“夢見我被一隻龐大如山的黑影吞噬了。黏稠如柏油的身軀,成千上萬的胳膊,還有不斷膨脹、蔓延的肢體……”
“奇怪的是,我被吞噬後,又從腫脹的表層‘長’出來了。最後,黑影還吐出來一個人頭,一個腫瘤似的巨型頭顱,脖子卻細的像樹枝一樣……”
“那個夢真實又駭人,我醒了以後,好幾個小時才緩過來,班都沒來上。”
厲濤歌前幾天確實請假了。他是本地人,與家人住一起,幾乎沒請過假,所以白岐玉印象很深。
粗略算來……
好像是第一次家裡漏水的那天,也是下班回家時,第一次撞見出租車後座黑泥的那天!
想到這,白岐玉急促的說:“你確定只是在夢裡?現實中呢?”
“現實?”這下輪到厲濤歌詫異了,“現實中要能見到,那這個世界就完了。”
他失笑:“克蘇魯體系的神邪祟的很,遇到他們可絕對是一點好事兒都沒有,瘋了算好的,死了算常態。”
“怎麽說呢……與其說暴虐,倒不如說,這群亙古存在的‘生物’只是正常‘活動’著,人不小心接觸了他們,就遭殃了。有一種觀點是,世界本就是屬於那些‘不可名狀’的,人類只是在他們沉睡的時候,見縫插針的偷生而已。”
見白岐玉一副怔愣模樣,厲濤歌忍不住親昵的捏了捏他的臉。
“所以,既然人類沒事兒,不就說明克蘇魯體系是純粹的幻想麽?”
“好像……是這樣?”
“平時看你冷冷清清的,小雪人一個,凍得我都不敢和你說話,看不出來還是個小幻想家。行了,少胡思亂想,閑的沒事乾可以和我去跑城市馬拉松。”
說著,厲濤歌起身,拎起筆記本電腦出去了:“先走了,記得關燈啊。”
白岐玉在黑暗中消化了一會兒信息,才離開會議室。
十點多,整層樓的人都走光了,只有白岐玉的電腦還亮著,因為開會遺落的手機亮起一串未讀信息。
都是來自張一賀的。
“21:30——到家了嗎,一起吃夜宵?”
“21:45——還在加班?”
“21:55——又打不到車了?我去接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