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老太太的口號,三拜三叩後,眾人默念著願望,把香插在了地上。
奇怪的是,黃土地很硬,香也是劣質的軟香,大家都以為就這麽往地上插很容易斷,18個人的香,卻都牢牢地插入了地上。
短暫的屏息後,裴詩薰失態的尖叫一聲,腿一軟,摔倒在地。
“這是怎麽回事……這……”
有幾個人的香燃燒的極其旺盛。
許願“一切可以重來”的好彩。
許願“找到太歲”的楊嶼森。
許願“讓我親眼見證神跡”的秦小酒。
許願“證明你真的存在”的雲煙。
還有幾個人的香燃燒到一半,緩緩熄滅。
許願“暴富發財”的劉玉良。
許願“讓我長生不老”的馬健。
許願“家人們都身體健康”的白梅。
許願“時間倒流到出發前”的黃金葉。
而更多的人的香,竟直接就滅了。
許願“警察快來”、“救援快來”、“平安到家”的那些人。
第95章 發生在2019年6月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六)
這場面實在詭異, 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也不免動搖信念:分明無風無雨,為什麽有的香燃燒如此旺盛, 有的燃燒到一半才熄滅, 還有的直接熄滅?
連老太太也怎舌:“喲喲, 你們都許了什麽願望啊?燃的這麽好的香, 我可是很久沒見到了……”
沒人出聲。
比起那些燃燒的過於旺盛的, 最恐懼的, 是那些直接熄滅的人。
許願是默念的, 沒人知道別人許的什麽,但他們自己清楚:為什麽許願“平安回家”、“救援快來”會熄滅?難道他們要……?
裴詩薰恐懼的看向同樣滅了香的登喜路, 後者熒光粉的香奈兒防曬衣扭曲的像一團不安的亂碼。
“……你許的什麽?是不是許的,回?”
因為害怕楊嶼森,裴詩薰不敢說具體的“平安回家”。
登喜路卻只是搖頭,臉白的像一張紙。
而那些香燃的過分旺盛的人, 卻大都不信。
例如隨便許願了“一切可以重來”的好彩, 心想這也太虛無縹緲了。什麽叫一切重來?難道能時光倒流,回到一切罪行沒有發生的時刻?
好彩便安慰他們:“這就是講一個形式,信不信的全在自己。”
“對, 對……”登喜路喃喃,“不過是滅了個香,這有什麽?那些假冒偽劣的香被動了手腳也說不定!就是要騙我們害怕, 收我們香油錢的……”
這麽想著,她色厲內荏的提高音調:“不是說要上山麽,趕緊走吧!香也上了, 飯也吃了……對不對楊哥?”
楊嶼森這才依依不舍的從自己那根熱烈燃燒的香上移開視線。
也不知道他許了什麽願, 儼然心情不錯的模樣, 像一隻傲慢輕蔑的惡獸,伸了個又長又軟的懶腰,懶洋洋的應了。
登喜路越想越生氣,心想如果老太太衝她要香油錢消災,她就好好和她理論。
孰料,看著一行人離開,老太太一動都沒動。
走了幾步,她心有所感的回頭——
“咦……人呢?”
“什麽?”
“那個老太太不見了……”
聞言,雲煙回頭。倒伏的佛像下,只剩一個風化剝落的嚴重的小板凳了,有殘葉落在上面,好像許久無人使用了。
但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心裡被“自己會被判幾年”充斥著,沒精力去理會裝神弄鬼。
“回家了唄。”她敷衍登喜路,“人家自己的村兒,想去哪兒去哪兒,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也是……”
順著村民指的路,一行人很快找到了上山的小道。
這路是那種踩出來的土路,蜿蜒崎嶇。但飽頭山本就不高,在有經驗的登山者面前如履平地,並不難走。就是窄,最多兩個人並行。
楊嶼森讓女生們走前面,管豹、大重九幾位走中間,他自己墜在最後。
裴詩薰和雲煙兩個沒腦子的,就當了排頭。
沉默的走了一會兒,裴詩薰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眼,浮現了一個荒謬的比喻。
——他們十八人,是一截沒頭沒尾的蜈蚣,正朝……前進。
朝什麽前進?
這個比喻句的結尾,裴詩薰還沒想好。
行進十幾分鍾後,不知是不是錯覺,山中的風愈發陰冷。沒人敢說話,過於靜謐的環境中,樹葉窸窸窣窣的晃動都變得刺耳,靜的逼人發瘋。
好彩忍不住開口:“楊哥,那個黃泉之眼,你知道在哪兒嗎?”
“當然知道。”
所有人看似面色不改,實則一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二人對話上。
“但這條路好像是單行道啊?你看,我們走了這麽久都沒見過岔路,應該是經常有人按照這條路線走,才產生的這條路。”好彩斟酌語句,“所以,如果我們隻順著這路走,找到黃泉之眼的概率就太小了。”
楊嶼森不出聲了。
其他人不明白他的沉默,不安的低語起來。
管豹試探著問:“好彩推斷的沒錯,這條路大概率是通往固定場所的,例如打獵點、種地點。如果我們是來看景色、拍照的,沿哪條路走都一樣,但我們要找東西的話,肯定不行……”
楊嶼森突然抬起眼皮:“照你看,我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