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忘了什麽東西。
最後一個訂單尚未完成,林明晚發現表格中沒有“交貨期”,也就是說,“劉玉良”不回來,很可能是天南海北的去“進貨”,或者發展下線了,歸期未定。
等等……“交貨期”?
這個不多出現的詞匯,點通了白岐玉因為“恐懼”而暫時封鎖的那一段記憶。
他記起了那個夜晚,騙他出門的那一段對話,當時是這麽說的——
“……把你的那一份給我,我就不糾纏你了。”
“……你不能就這樣走了兩年,然後一出現就和我說這個!……我根本就沒有,當年我什麽也沒得到!”
難道,401確實是去“進貨”了?
但他們所有人,都搞錯了順序——那天砸門的目的,不是什麽爭奪撫養權、什麽財產糾紛,而是因為因為某種原因,401搞不到貨品,想到了裴芝琪可能有“貨”,找上門來。
裴芝琪或許真的沒“貨”,也或許只是不想給他,假意說“當年什麽都沒得到”。
那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與“貨品”又有什麽關系?
“……販賣人體器官?不不,器官的話不可能存放兩年。果然還是販/毒吧……”
牽扯到違法犯罪,白岐玉坐立不安起來。
他下意識想報警,可轉念一想,他如何朝警察說這件事呢?
總不能說,我們防衛過當殺了人,然後屍體消失了,我們發現他可能是走私販/毒份子吧?
這也太扯了。
不過,他總感覺還有一點矛盾感:裴芝琪的反應。
如果事實真是白岐玉猜想的那樣,裴芝琪對於筆記本電腦的反應,就過於平淡了。
難道,她確實置身度外?又或者說,她清楚電腦裡的內容,知道就算被破解,也懷疑不到自己頭上去?
思緒萬千中,白岐玉的手機自己響了。
是霍傳山。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才八點三十多。
“霍教授?”他遲疑道,“你不是監考到九點麽?”
霍傳山的聲音混在風與電流中,有些陌生:“開卷。學生們都提前交卷了,我也得以早點脫身。”
白岐玉笑了:“說得好像監考很煎熬一樣。”
“是啊,”霍傳山溫柔的說,“你不在的地方,就像地獄。還是不能說話,不能自由行動的地獄。”
“霍哥,別鬧……”白岐玉失笑,“你這是返程了?”
“嗯,剛到車庫。給你匯報一聲。”
卡宴性能卓越的引擎聲傳來,這是霍傳山發動了車子。
他一邊把通話打開外放,一邊倒車出庫:“怎麽樣?平安回家了嗎?”
白岐玉頓了頓,和他講了回家以來的事。
“……那個大叔感覺是個好人。”他感慨,“我也是,脾氣怎麽突然暴躁了呢?”
霍傳山聽著,不讚同的沉了聲音:“下次一定要忍住。你一個人對上他,很危險。”
“我現在就在反思……”白岐玉胡亂的在屋裡逛著,這是他講電話時不自覺的小動作。
剛才的麵包沒吃飽,他想起冰箱裡面還有袋蘋果,拉開了冰箱門。
隔著袋子一看,蘋果就是耐放,還紅著呢。
他隨意摸出來一個,愣住了。
“什麽鬼?”
剛才看還紅彤彤的,怎麽萎縮成這樣了?
像在炎熱乾燥的冷庫放了幾年之久,或者用烘乾機日夜不斷的烤,蘋果可憐巴巴的縮成一團,又乾又枯,硬的像石頭,一點水分頭沒有。
霍傳山聽到他的驚呼,關切道:“怎麽了?”
“沒……”白岐玉不敢置信的翻過來覆過去的看,“蘋果枯了。”
“蘋果?出差前我給你買的?”霍傳山想起來了,“這都一周多了,枯了很正常。”
白岐玉再沒生活常識,也覺得不對勁了:蘋果堪稱最耐放的水果,霍傳山買來時新鮮水靈,按理說,半個月都不會枯成這樣,最多水分沒那麽足。
他又去翻塑料袋的其他蘋果,一個完好的都沒有。
一個荒謬的想法油然而生:就像電影裡……被吸取生命力的特效一樣。
霍傳山笑了:“想吃蘋果了?我等會順路買回去。枯了就扔了吧。”
“嗯……”
“你剛才說,想起了裴芝琪的事兒?怎麽了?”
白岐玉這才分心回來,對,還有正事呢。
他隨手把枯了的蘋果扔進垃圾袋,簡要地說了對401和裴芝琪關系的猜測。
“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霍哥,你有好的想法嗎?”
“聽了你的話,我倒是覺得,我們不必那麽提心吊膽的了。”
“這話怎麽說?”
“你看,現在可以確定401的劉玉良就是死者了,”霍傳山言簡意賅的說,“裴芝琪又是假裝置身度外,她可能與‘販/毒’或者走私有關。”
“那麽,401失聯後,他的同夥第一個找上的,不會是我們,而是裴芝琪。”
白岐玉皺眉:“裴芝琪會把我們供出去的。”
“她不會。”
“你怎麽能肯定?”
“屍體都沒有,裴芝琪自己置身度外都很難了,她如何禍水東引?”
是哦。
白岐玉一方面覺得裴芝琪有些可憐,分明是受害者,平白無故被厄運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