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會搶負重。”
白岐玉瞪他一眼:“現在暴露了,拿來吧你!”
他不由分說的把最重的小火鍋和米飯塞進自己包裡,又拿了兩瓶水。
霍傳山攔他,說“你累壞了我還要背你”,打消了白岐玉分擔重量的念頭。
……雖然很讓人惱火,但霍傳山說的對。
二人相互依靠著,坐著休息了一會兒。
熱騰騰的飯食下去,溫暖了身心,困意湧來。
在愜意的讓人渾身發酥的飽腹感和困意中,白岐玉終於可以短暫的喘息一會兒了。
他窩在霍傳山的懷抱裡,沒骨頭一樣靠在男人身上。
霍傳山是一如既往筆直的坐姿,白岐玉從來沒有這麽覺得男人如此可靠過。
“像松柏……不,像燈塔,”白岐玉漫無邊際的喃喃,“真好。”
“在說我嗎?”
“才不是。”
霍傳山低笑一聲:“那是在說誰?讓我認識一下?”
白岐玉無聲的笑起來,像一隻酒足飯飽的小貓。
他不出聲,只是軟軟的把臉埋到霍傳山的懷裡。
霍傳山溫柔的垂下眸子,輕輕地把白岐玉微亂的發絲撥正。
修長的手指在額頭、鼻子上劃過,然後大手攏起來,很溫柔的拍了拍他的頭。
“困了?”
“嗯……”
“那就睡一會兒吧,”霍傳山說,“我守著你。”
在霍傳山低沉磁性的嗓音中,白岐玉緩緩閉上了眼,意識開始渙散……
渙散……
很溫暖的懷抱。
在壁火劈啪聲中,白岐玉睜開了眼。
這是一個古典裝潢房間,拜佔庭,不,文藝複興時期的仿拜佔庭風格,奢華靡麗,又宗教氣息濃鬱。
悲慟的聖母像柔臂外,是一片清淨通透的淺海,海浪正有節奏的拍打著岸邊,掀起一片白色泡沫。
夢中的他走下搖椅,朝門口外走去。
未著片縷。
光/裸的腳踩上柔軟的沙子,形狀完美的小腿直直邁進海水。
突然,一個男人在背後喊他:“回來!”
白岐玉不受控制的回頭,朝男人吃吃的笑,聲音和語調都是白岐玉從未使用過的慵懶驕縱:“你怕什麽!本 又不怕水!”
那個自稱非常陌生,但聽語調,像是“朕”或者“王”一類,那種極高地位的獨/裁統治者的使用的詞匯。
男人無奈的朝他走來。
他說了一句白岐玉無法理解的話:“你在我背上遊。”
這人是游泳圈成精?
男人應當是英俊的,身材高大,白膩的皮膚光/裸著,卻不是花架子小白臉的感覺,像慘白的不見天日的雕塑,冰冷而硬朗。
可模糊而過於明亮的海邊記憶中,白岐玉看不清男人的臉。
男人走入海水,融化了水裡。
水下,多出一片漆黑無邊際的陰影。
這片陰影理應是駭人非常的,可白岐玉在夢中,一點都沒覺到不對。
他們開始用英語對話。
語法和發音都很怪,甚至遠比文藝複興時期的發音還要早。
“本 不在你背上遊。”
“飄著不叫游泳,很危險的。”
“你懂什麽,飄著才好玩呢!”
“上次你飄走了,我找了你很久。”
“又不是找不到!……嘁,沒耐心的家夥。”
“我是怕你出事。”
“說什麽屁話呢,咒本 ?你出事本 都不可能出事!”
夢中的白岐玉脾氣壞的出奇,三兩句話就生了氣,直接從水裡離開了。
一路走出沙灘,光著腳走進野林,然後消失在廣袤的鬱鬱蔥蔥的森林裡,任男人持續的呼喚他,他一次都沒有回過頭。
突然,一群黑熊咆哮著撲來,瞬間斃了命,頭顱滾落在生養它們的大地上,血水詭異的凝結成藤蔓,刺入大地……
白岐玉被無比血腥的噩象驚醒了。
他粗喘著氣,驚魂未定的從霍傳山懷中抬起頭。
霍傳山撫摸著他背的手停下了:“怎麽了?”
“我做了個怪夢……”
“你才睡了不到三分鍾,怎麽就做夢了?”霍傳山不解的說,“什麽樣的夢?”
白岐玉張口,要去描述詭異的男人,慘死的熊群,那片旖旎而破碎的回憶,卻像一抔細膩的白沙,絲絲縷縷的溜走了。
“記不清了。”白岐玉搖頭,“只是感覺……很悲傷。像是沒能好好珍惜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
不知為何,霍傳山的眸子也暗了暗。
“所以,要珍惜眼前人,”他輕柔的說,“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你了,好嗎?”
白岐玉猛地抬頭:“你說‘找不到我’?”
霍傳山點頭:“那次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那次?
白岐玉絞盡腦汁,了然,應該是說他和霍傳山送喬遷禮時走散的那次。
可能因為做夢的原因,白岐玉睡了一身冷汗,黏膩膩的很不舒服,他便提議繼續上路。
說不上是“荒謬”還是“意料之中”,霍傳山的卡宴,找到了。
在三棟小樓的背面。
熟悉的輪廓映入眼簾時,白岐玉驚得合不上嘴。
他一方面高興的要死,一方面又暗地害怕“偷車鬼”還在,攔住霍傳山,自己來回檢查了三遍,確定車子就是霍傳山的那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