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我多帶些人。”
“把我淬過毒的武器帶上,否則我也同去。”
霍惇無奈地笑了:“行。你還是回去洗沐歇息吧,看這一身灰塵的。”
嚴城雪有點潔癖,又格外重視儀表,被他這麽一說,迫切想要沐浴更衣,於是直接告辭了。
霍惇親自帶兵護送蘇晏兩人出了營堡,前往東城的白雲客棧。
他們剛進客棧,兩條街外,褚淵正率五百騎兵,在守軍統領的帶領下,直奔西城營堡。
第104章 抱大腿一時爽
東城白雲客棧,霍惇帶著親兵站在大堂,對蘇晏道:“蘇禦史自去客房收拾行李,我在這裡等著。”
蘇晏知道他等的不是自己,而是能驗證身份的任命文書,走到這一步,再怎麽拖延也拖不得了,除了據實以告之外,沒有第二個辦法,隻得苦笑一下:“這裡閑雜人多,說話不便,還請霍參軍上樓,進屋一敘。”
霍惇依言上樓進屋,聽蘇晏說起文書遺失之事,方才聽了幾句話,就變色道:“你二人行事詭秘,我早懷疑你們身份有異,果然無憑無證。你可知冒官是殺頭的大罪?再加上擅闖駐軍營堡,巧言誆詐我放走瓦剌奸細,分明是與北夷勾結,圖謀不軌!來人,拿下他們!”
親兵紛紛拔刀,如臨大敵地將兩人團團圍住。荊紅追根本沒把這些兵卒放在眼裡,隻盯著霍惇的長槍,蓄勢待發的右手垂在劍鞘旁,仿佛腰間懸的不是劍,而是一道隨時將要撕裂天空的閃電。
蘇晏打量霍惇:“我看你也不像是蠻不講理的人,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要開打?你究竟是怕被人冒官誆騙,還是擔心我禦史的身份一旦坐實,今日你和嚴寺卿的所做作為就會敗露,怕被朝廷清算。所以寧可我是個西貝貨?”
霍惇被他戳中痛處,眼中閃過殺機,冷冷道:“你若能拿出身份證明,我自然無話可說。若是拿不出,就休怪我依律將你下牢嚴審,膽敢抗法拒捕者,就地正法!”
蘇晏暗歎一聲,知道他是鐵了心要和嚴城雪綁在一條船上。
自己這個監察禦史,說起來也是個高風險職業,下到基層查貪汙、查瀆職、查腐敗,地方官要是立身行己還好,要是心裡有鬼,肯定是百般不待見他。遇到心黑手辣、狗膽包天的地方官,暗中動手腳把朝廷派去的禦史乾掉,也不是沒有的事。
聽說,前不久黃河決口,導致淮安一帶水災,朝廷派去檢查賑災工作的監察禦史,就在山陽縣地界死得不明不白。這案子還在北鎮撫司手上掛著呢。
自己如果能拿出文書與聖旨,料嚴霍二人還沒這麽大的膽子,敢謀殺禦史。畢竟今夜弄出這麽大的陣仗,又牽扯到瓦剌人,很容易就鬧得滿城風雨,要是再殺個禦史,紙根本包不住火。
可是,這當下無法自證身份的話,就麻煩了。對方完全可以趁火打劫,只需一口咬定他是冒官的歹人,下到獄中,再在審訊前隨便動點什麽手腳把他弄死,就死無對證了。
這種事,那位嚴大人做起來肯定毫無心理壓力,而眼前這個霍惇,就算本意不想殺人,但為了他基友的安危與前程,恐怕也是牙一咬心一橫,什麽都乾得出來的。
——你有基友,難道我就沒有嗎?
蘇晏一邊熟練地往荊紅追身後躲,一邊探出半個腦袋:“我勸霍參軍三思後行,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和嚴寺卿對瓦剌人做了什麽,未必就是不可轉圜的大罪,但萬一對我這個禦敕的監察禦史做了什麽——不是我厚臉皮自吹自擂,且不說皇爺雷霆震怒,光是小爺就能把你倆腦袋摘下來。對了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我身上還掛著太子侍讀的頭銜,名義上仍是東宮的人?”
霍惇很明顯地猶豫了,心中天人交戰,目光閃爍不定。
狐假虎威快樂嗎?蘇晏拷問自己的內心……當然快樂了!抱大腿一時爽,一直抱大腿一直爽。
抱了一條又一條更爽。
正如此刻,他還抱著阿追這位武功高手的大腿,嘴炮實在不奏效,咱們還可以走為上。
局面似乎陷入微妙的僵持。
客房木門驀然被推開,“砰”的一聲,門框撞在了牆壁上,幾道人影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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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淵率錦衣衛與騎兵隊,隨著守軍統領趕到駐軍營堡,要見靈州參軍霍惇。
營堡的大門守衛告訴他們,霍參軍前腳剛走,像是押解著兩名擅闖軍營的奸細,去白雲客棧搜查證據了。
褚淵打個激靈,問:“什麽奸細?”
守衛用刀柄蹭了蹭雜亂的眉毛,“具體什麽情況,小的也說不準。反正今天營堡裡打得厲害,連議事堂都塌了,據說是有北夷奸細混進來,要刺殺參軍大人,被當場拿住。後來不知怎的,參軍大人下令把那幾個蠻子放走,但又抓了兩個裡通國外的後生……你說這倆,好好的大銘人不當,非要去當韃子的狗,到底是什麽心態?”
褚淵聽得雲裡霧裡,追問:“什麽奸細、後生,是什麽模樣?”
“這我倒親眼見著了,一個十六七歲的書生,小模樣真俊俏,另一個佩劍的比他年長些,看打扮像是侍衛。”
高朔一拍大腿,叫道:“壞菜!那可不是什麽奸細,是我們的祖宗爺!”
褚淵也懷疑,能把營堡都打塌的武功高手,除了荊紅追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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