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郎玉將小家夥背在身上。拿著鋤頭給陽坡種植的丹參松土。
葉忍冬則將去年扡插的金銀花還沒盛開的花朵采摘下來,輕輕放進身後背簍。幾個孩子則背著布袋子,跟在葉忍冬身後幫忙。
午間在山上吃完午飯,又幹了一會兒,夫夫倆才帶著四個娃娃回家。
葉忍冬換成那身月白色的衣裳,將蹬著小腿兒的程元卿崽崽抱緊。
“啊呀!”小崽崽的手乖乖摟住葉忍冬的脖子,肉嘟嘟的小臉蛋靠在他脖間擠出肉肉。
程郎玉用細軟的帕子將他嘴角的口水擦去,道:“走吧。”
鎖了門,程家一共五口人往村子裡去。
戚九緊跟在葉忍冬的身後,高高舉著手逗著小崽崽。奶聲奶氣的笑意回蕩在田野間。
葉忍冬抱了一半的路,程元卿被他阿爹接過。
程郎玉跟拎著小麻袋似的,輕輕松松將他掛在自己胸前。
不多時,葉忍冬幾個先到了祖屋,小孩待在這邊,程郎玉則帶著葉忍冬以及鍾靈秀、程立身往塗大夫家去。
“你說你們昨天救了人?”鍾靈秀問道。
“嗯,在河裡看到的。”
程立身問:“就不怕他是個壞人?”
“相公說是行伍中的人,也不知道遭了什麽難,身上被劃開又扔到河水裡。”葉忍冬跟鍾靈秀並排著走。
“這裡怎麽會有行伍之中的人?”鍾靈秀眉頭一皺:“難不成打過來了?”
葉忍冬搖搖頭。
“塗大夫在嗎?”程立身推門而進。
“塗大夫?”
“程立身,老子才睡下,你再叫!”左側的房間裡,傳出老者罵罵咧咧的聲音。
“哦。”程立身捂嘴。“咱們直接去看,老塗肯定昨晚照顧人了,起不來!”
程立身熟門熟路往病人待的房間走。
推開門,深灰色被子底下的人睡得正熟。唇色蒼白,乾得起皮。但氣色看著比昨天從水裡撈出來的好多了。
“就是他啊?”程立身道。
鍾靈秀站在門邊,視線落到床上那張臉上。
“是個漢子?”鍾靈秀道。
程郎玉點點頭。不過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人長啥樣。昨天晚上過來,他扔下人就回去了。
“咦?這人怎麽跟二嫂長得像?”
“怪說怎麽有種熟悉的感覺,確實好像啊。”葉忍冬拉著程郎玉的手,讓他看看。
“顏桐家裡沒誰在軍營,應當是巧合。”鍾靈秀英氣的眉頭一皺。
“回去問問二嫂。”程郎玉道。
跟顏桐長得像也就罷了,還是掉在自家面前的河裡。就怕救了個不該救的人,連累家人。
程家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床上那人倏地睜開眼。“顏桐?”
“醒了?”
“誰?”
“還挺警醒的。”戚九甩著小腿兒坐到床沿。
“你來幹嘛?”戚九開門見山道。
那人眼睛微眯。“你是,戚宴?你不是死了嗎?”
戚九撇撇嘴。“你來幹嘛?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男人身上綁滿了繃帶,眉角被削去了一塊。配著那張跟顏桐差不多的妖冶臉蛋,是個凶殘的病美人。
戚九抿嘴,眼睛在他身上掃視一圈。末了,戚九胸有成竹道:“你是來找顏桐的。”
男人瞳孔驟縮,又飛快恢復原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就問問你,那個戚家的人還有活著的沒?”戚九像問陌生人一般。
“你是說你那個弟弟?”男人唇角微陷。眼裡都是逮住小孩弱點的欣喜。
戚九不耐煩地站起來。“不說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說著,他就往外邊跑。
“喂!”
“小夥子,是不是還想再來幾刀。”塗大夫打著呵欠出來。看床上包裹得嚴實的漢子半撐著身子起來。
床上的人強撐的表情驟然消失,瞳孔逐漸渙散,又慢慢深睡。
“嘖,一個個的就趁著身體年輕,使勁兒折騰。老了才知道厲害!”塗大夫摸了把胡子,背著樹皮老手去院子裡弄這人的藥材。
*
祖屋
顏桐躺在床上逗弄小孩,門外輕響,葉忍冬跟鍾靈秀進房間裡去。
“二嫂。”葉忍冬道。
“來玩兒哦,瞅瞅,他們跟小貓崽子似的。”顏桐將手邊的小漢子遞出去。
葉忍冬接過,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鍾靈秀抱著另一個哄了哄,三個人慢慢聊起來。
說到程郎玉昨天救了一個跟他長得像的人,顏桐也茫然。“我家裡的幾個兄弟不都在家嗎?”
“不過好幾個在縣裡,我也很久沒見過了。”顏桐隨口說道。
葉忍冬點點頭。“就是他看著跟二嫂像。”
“我倒要看看去。”顏桐說著,眉眼飛揚掀開被子想起身。
鍾靈秀連忙按著被子。“得了吧你,還是好好窩在床上玩兒崽崽吧。”
“也是有孩子的人,身體必須要好好養著。”
顏桐長歎一聲。“我都快長霉了!”
鍾靈秀將他兒子放在他手上。“還長著呢,夠你再輪流多長幾次。”
葉忍冬坐在一邊抿唇笑。“那人身上的傷重,二嫂一個月之後去看,也應該是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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