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勞煩向師弟通報一聲!”
“好嘞。”其中一人回身進去通報,很快就從梅林中跑出來,笑道,“許先生,快進去吧!郎君在親手煮茶,說是您去了正趕上喝呢。”
“多謝朗月小兄弟!”
許言將鬥篷一撩,大步往內走去。
許言是練家子的,習內家功夫,走起路來,腳步無聲,他連走數步,遠遠瞧見雪海深處那影影綽綽的涼亭,亭中不時升起乳白色輕煙,他的步子邁得更快,從幾株臘梅樹後繞出身影,恰好有風吹過,樹上的臘梅紛紛灑落,花瓣雨中,有仙鶴在梳理羽毛,仙鶴旁,亭中端坐著位白衣人,手上慢條斯理地正洗著茶盞。
明明許言的腳步已經無聲,他卻精準捕捉,抬起頭,回眸看來。
對視後。
他漫不經心一笑:“來了。”
話落,更多的梅花被風吹落,紛紛揚揚,香雪彌天。
這個師弟,許言從小看到大,饒是如此,看著眼前此景、此人,心裡不由還是冒出一句:我滴個乖乖!我這師弟,也確實是太俊了!
不怪被全京都的姑娘惦記了那麽多年!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0-20 18:39:12~2021-10-21 19:29: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諗苑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4章 小野種
許言三步並兩步,大步上前,走到亭前,四處看了看,說道:“城裡都亂了套,也就你這個始作俑者還在享清福!我記得你還有隻鹿,怎的不見了?”
白衣人洗好茶杯,不緊不慢地開始洗茶,懶懶道:“不知哪裡去,雪大路滑,沒準是摔了?”
“……”
你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許言知道,他這位師弟對世上的一切都是淡淡的,他沒有多說,邁進亭子,撩起袍子往他跟前用力一坐,拿起壺水就要往嘴中倒,又被他拿回去。
“此水是天亮前梅花上收的。”
許言嗤笑:“得了得了,我知道,不配我這個粗人喝!”
白衣人再笑,許言盯著他手上洗茶,開始說正事:“都按你的吩咐辦了,那對母子已經被林姑姑給趕出家門,其他人等都已處理妥善,絕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整個京都的人都在看熱鬧,不是我說,你這招也忒狠了,即便……也不必如此,長公主當真氣得狠,總有更和緩的法子不是?你又是何必?”
“我母親,不是一般人,她很快便能看淡此事。”
“長公主確實是個人物,不會為此事傷懷太久,倒是那薑七娘……她其實也怪可憐的,當年的事,倒也不是她的錯——”
白衣人抬眼看他,依舊在笑,只是不知是否摻了寒風的緣故,那笑容極為涼薄。
看看,這就是滿京都的小娘子、大娘子欽慕的謫仙祁淮。
都是假象哪!
許言閉嘴:“行,我知道了,這世上得罪誰都成,就是不能得罪你!誰讓她挑誰背鍋不好,偏要挑了我們英國公大人呢!”
話說到這兒,茶也得了,祁淮分作兩杯,其中一杯先雙手遞給許言:“師兄,請。”
許言搖搖頭:“我是否應當感激,幸好我比你早入一天的門,才能當這個師兄?否則我成了師弟,豈不是當真要一輩子被你欺負被你耍呀?你這腦子啊,真是坑死人不償命,你這張臉,把人坑死了不償命也就算了,人家就算是做了鬼,恐怕還要在閻王爺大人那裡給你說好話呢!”
祁淮笑出聲。
這回他是真的笑了,笑意帶出的融融暖意,好似能融化白雪的春光。
長得這樣一張臉,就應該多笑笑嘛,許言看得心中感慨,這令他想起少時初見祁淮時,那時候的孩童便是如此,笑容清朗如春,見過難忘,只是,孩子終有長大時。
又有誰願意長成這樣一個滿腹心計之人?
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又何嘗真正快樂過。
所以他總是很照顧這位出身不凡的小師弟。
一杯茶才那麽點,根本不夠許言喝,倒過兩輪後,茶也涼了,許言就拿起茶壺直接幹了,祁淮這次並未再阻止他,許言將一壺茶水乾光,又想起個事:“對了,年後就要考童試,你那‘便宜兒子’今年似乎要去考,還給不給考?”
祁淮早已斂去笑意,眸子清清冷冷的,比雪還冷,他的手指捏起白玉做成的杯子,細細品了口茶,只是漫不經心道:“此事與我無關。”
許言明白他的意思了,這是完全無所謂,他點頭,問:“還是沒見過你那‘便宜兒子’?”
“未曾。”
“我這回算是見到了,他和那薑七娘仿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我說,他竟比薑七娘還要俊,一個小郎君長著這樣張臉,這才十六歲,待到弱冠時,那風采……嘖嘖……不過啊,從此他就落入泥地裡,恐怕也是再無風采。”
祁淮恍若無聞,他對這些毫無興趣。
說實話,與薑七娘,也不過十六年前一面之緣,就連薑七娘長得什麽樣,他都不記得,還會管她兒子?
她兒子也就身份還有一用。
否則當年他也不會伸這援手,拉薑七娘一把。
正因為祁知年的真正身份還有文章可做,即便人被趕了出去,祁淮會給這對母子一個落腳地方,保他們倆的命,此事自然也由許言去做。